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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娘把事情的经过悄声说给太夫人听，太夫人听了抿了嘴笑，吩咐丫鬟们摆饭。徐嗣谕忙扶了太夫人往东次间去。太夫人就问徐嗣谕：&ldo;今年的三月三原是为你办的，你可有同窗好友要请？&rdo;&ldo;没有！&rdo;徐嗣谕笑道，&ldo;孙儿的同窗好友都在乐安。&rdo;五夫人听了笑道：&ldo;前两天镇南府的长孙还来约你去踏青。怎么，你不准备请他吗？&rdo;徐嗣谕笑道：&ldo;姜先生原先吩咐我过了县试就回安乐，免得耽搁了功课。我已经推迟了回安乐的行程，不能再误了学业，这几天一样要在家里读书的。应了镇南府长孙的约，只怕会有更多邀请，与其把功夫花在这上面，还不如在家里多读几页书。&rdo;一副不与人多来往的样子。五夫人有些吃惊。二夫人眼底有淡淡的笑意。太夫人颌首：&ldo;我们谕哥儿的话有道理。&rdo;说着，大家团团坐下，丫鬟们轻手轻脚地摆好了饭菜。众人不再做声，各自低头吃饭，屋子里只有轻微的碰瓷声。吃完饭，一行人移到西次间喝茶。承尘下吊着大红堆纱灯笼，照在人脸上喜气洋洋。徐嗣谕讲起一路上的见闻，太夫人和几个孩子听得津津有味。二夫人端着茶盅轻轻品茶，并不出声。贞姐儿则跟着十一娘招呼众人喝茶，吃点心、水果。五夫人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地摸摸歆姐儿的额头，低声问ru娘歆姐儿的情况──刚才歆姐儿咳了几声。屋子里虽然有几份喧阗，可也温馨、热闹。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二夫人起身告辞。太夫人留了十一娘服侍她安歇，其他人都散了。&ldo;你且安心去歇了。&rdo;太夫人安慰十一娘，&ldo;福成公主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能闹腾的，现在年纪渐长，脾气收敛了不少。太后娘娘要是太过分，福成公主也不会一味的忍让。老四也不是真木讷，这些进退之道还是知道的。何况有皇上在──皇上大事上可不糊涂。&rdo;是看着徐令宜还没有回来，怕她担心吧！十一娘笑着应喏，帮太夫人盖了被子，吹了c黄头的八角宫灯，把炕桌上的瓜型宫灯移到落地笼旁的小几上，见魏紫抱着铺盖进来，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初春的夜晚的风还残留着冬季的寒冷，天上一弯弦月，朦朦胧胧静谧的永平侯府。屋檐下挂着大红灯笼随风摇拽，像在嬉闹的顽皮孩子，眼看着要撞上又分开，欢欢喜喜动个不停。十一娘掖了掖斗蓬，快步进了厅堂。小丫鬟们忙上前服侍更衣、梳洗。十一娘换了家常衣裳，倚在临窗大炕的迎枕上舒舒服服地喝了杯菊花茶，想着要不要等徐令宜回来，小丫鬟跑了进来：&ldo;白总管来了！&rdo;这个时候！十一娘想到进宫的徐令宜……神色间闪过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惊慌，一面吩咐小丫鬟请了白总管进来，一面披了件褙子去了厅堂。白总管的脸色有苍白，匆匆上前作揖：&ldo;夫人，有太后懿旨！&rdo;十一娘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ldo;知道了！&rdo;然后吩咐小丫鬟们去报了太夫人、二夫人和五夫人，自己叫了琥珀，回屋换了件礼服，匆匆往太夫人那里去。宁静的夜色中，永平侯府的正门在门轴沉闷的&ldo;吱呀&rdo;声中缓缓大开，后院的灯火也随着大门的开启依次亮了起来。不一会，侯府上下已是灯火通明。太夫人神色沉凝：&ldo;老四还没有回来？&rdo;&ldo;没有！&rdo;十一娘刚开口应诺，二夫人已道：&ldo;娘不必担心。如果事关侯爷，必定是圣意而不是懿旨。&rdo;太夫人点了点头，五夫人上前搀了太夫人，一行人去了正厅后的小客厅前的院子。传旨的是慈宁宫的总领内侍。看见徐府的内眷，他神色间露出几分尴尬，朝着太夫人揖了揖手，就展开了五彩凤纹的明黄色锦帛。&ldo;建宁侯族兄杨忠第三女，幼习礼训，夙表幽闲，胄出鼎族，誉闻华阃。是赐永平侯徐令宜为侍妾。占吉日三月十二。&rdo;阴柔的声音如石沉大海般悄无声息。那内侍就不自在地轻轻&ldo;咳&rdo;了一声，求助似地喊了声&ldo;太夫人&rdo;。太夫人脸色有些苍白，双手扶膝地跪在那里，半晌也没有站起来。五夫人看着脸上闪过一丝惶然，忙起身去扶太夫人。二夫人则神色微凛。懿旨已下，难道还能不接不成？何况这样跪着也不能解决问题啊！传到太后耳朵里，反添一桩罪名。她伸手去拉十一娘。这是四房的事，只有她接了懿旨，太夫人心里才能转得过弯来。谁知她刚抬手，跪在她前面的十一娘已盈盈起身。&ldo;公公辛苦了。&rdo;十一娘笑着上前接了旨，朝跪在门外的白总管使了个眼色，&ldo;侯爷还在宫里，五爷正当值，只有请公公屈尊到偏厅里去喝杯茶。&rdo;那内侍闻言大松口气，像丢烫手山芋似的将懿旨递给了十一娘。先上前给太夫人揖了揖：&ldo;太夫人，天色不早，我回宫复命去了。改日再来给太夫人请安。&rdo;不等太夫人答话，又朝十一娘揖了揖手：&ldo;永平侯夫人，我就先告辞了。&rdo;说完朝着身边跟着的小内侍使了个眼色，抬脚就出了小院。白总管忙跟上前去，一面躬身陪着往外走，一面往内待手里塞了个东西。关系到太后千秋后杨家生死荣ru，太后不会让步。这一点十一娘早有准备。而未知的事情总让人觉得担心和害怕。听到懿旨的那一瞬间，她有种另一只鞋子终于落了下来的轻松和平静。想到太夫人的脸色，十一娘转身扶了太夫人的另一只肩膀：&ldo;娘，我陪您回去吧！&rdo;太夫人紧紧地攥住了十一娘扶着她的手，轻轻地点了点头。五夫人立刻乖巧地放了手，轻手轻脚地站在了一旁。太夫人就抬起头来看了二夫人和五夫人一眼，肃然道：&ldo;你们都回去歇了吧！用不着陪着一起颠狂！&rdo;这话说的极为不敬。二夫人和五夫人低了头，齐齐应喏，站在原地目送被丫鬟、婆子簇拥而去的太夫人和十一娘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眼前，这才各自散了。十一娘望着太夫人欲言又止的神色，不想让太夫人为难，接过杜妈妈手中的茶奉了过去，&ldo;不管皇上的意思如何，侯爷的意思如何，太后娘娘的懿旨既然下了，断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要不然，皇家的体面何在？天家的威严何在？娘只管放心，我知道轻重，会谨慎行事，不会让外人看我们徐家的笑话的。&rdo;太夫人接过茶盅放在了一旁，实在是无话可说。携着十一娘的手长长地叹了口气：&ldo;你是个明白事理的好孩子……&rdo;其他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了。&ldo;既然赐了新人进门，日子又定得急，还有好些琐事要办。我又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也不知道有什么讲究，诸事只怕还要娘指点。&rdo;十一娘笑着站起身来，&ldo;娘，我服侍您歇了吧！&rdo;太夫人轻轻摇了摇头：&ldo;你去歇着吧！我把这杯茶喝了再去睡。&rdo;对于对杨氏避之不及的徐家来说，杨氏女进门并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何况消息来得这样突然，太夫人也要想想以后的事情。十一娘笑着叮嘱了太夫人几句&ldo;早些睡&rdo;之类的话，然后由杜妈妈送出了门。琥珀见她神色微肃，还不时露出沉思之色，一面放轻了手脚，一面目光锐利地盯着随行的丫鬟、婆子们，怕她们在这个时候弄出点声响打扰了十一娘。一群人默默地跟在十一娘身后，穿过抄手游廊，停在了院门前。十一娘站在台阶上打量着灯火辉煌的院落，半晌没有吭声。偌大的庭院，只听夜风吹过树梢沙沙的声音。&ldo;夫人！&rdo;院门口是风口，要是受了风寒就糟了──说不定会被有心人说成是气病的或是装病的，琥珀蹑手蹑脚地上前，轻轻地喊十一娘，&ldo;要不要我去给您拿个披风？&rdo;委婉地提醒她这里有风。十一娘&ldo;哦&rdo;了一声，道：&ldo;不用了。我们进屋吧！&rdo;琥珀松一口气。就听见十一娘道：&ldo;你说，新人进门，是单独住一个地方，还是和我们住一起。按道理，她是太后赏的，不同于一般的妾，单独住一个地方也应该说的通。要是那样，就只能住在花园西面的流芳坞、照妆堂或是侬香馆了。流芳坞离水近，不太安全，侬香馆又简陋了些，怕人说怠慢……和我们住，&rdo;她说着，扫了一眼四周的厢房，&ldo;怎么也是妾，住前院是不行的。住后罩房？那你们怎么办？和姨娘们住东小院，文姨娘又住朝南的第一落，难道让文姨娘给她挪地方不成？&rdo;她说着透了口气，&ldo;真是个麻烦的事啊！&rdo;夫人到底在想些什么？此刻不派人去打听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侯爷安全不安全？却cao这些心！琥珀听着一时气急，半天才缓过气来。低声道：&ldo;这些事，总要问问侯爷的意思才好！&rdo;十一娘好像没有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ldo;那就等侯爷回来了再做决定吧！&rdo;然后快步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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