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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令宜满身汗水地从外面进来，见小丫鬟收拾茶盅，奇道：&ldo;谁这么早就来了？&rdo;十一娘知道他在后院练了拳的，吩咐小丫鬟打了暖水进来服侍他沐浴，然后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ldo;……一年也不过吵我们这几天。说不定明年接她来都接不来了。侯爷就别怪她口无遮挡不会说话了！&rdo;徐令宜脱了中衣，露出宽阔结实的胸膛，一面赤着胳膊进了净房，一面应了声&ldo;知道了&rdo;。七娘却不提去护国寺和白云观的事了，每天只和五夫人一起说悄悄话或是逗着歆姐儿玩。十一娘想着再过些日子就是中秋节了，要是等自己忙起来的时候她想着要去护国寺和白云观玩，岂不是添乱。还不如早些去的好。她主动找七娘说这些。&ldo;算了！&rdo;七娘有些怏怏然，&ldo;我就是看不惯他冷冰冰一副我欠了他的样子。我不就是回来晚了，我也不是有意的。再说了，他当时对我……&rdo;话说到这里，她含含糊糊地道，&ldo;我都不计较了，怎么我遇到个事的时候，他就这样计较。&rdo;然后坐直了身子交待十一娘，&ldo;你以后行事可要小心点，侯爷这个人，特别爱记仇。&rdo;十一娘觉得徐令宜和七娘没缘份。本来好好的一件事，总要生出些波折来。她笑道：&ldo;你要是想去，就趁着我这两天不忙，还能帮你们带歆姐儿的时候去。要不然，你就去不成了！&rdo;十一娘听了就有些犹豫：&ldo;我想想！&rdo;然后和五夫人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天，决定明天就去护国寺，后天去白云观。因为是白天，十一娘就把歆姐儿接到了自己的住处。每天早、中、晚帮她洗澡，午觉的时候换了羽毛扇子给她打扇，用rou末饨了鸡蛋喂她吃……还把下了学的徐嗣谆和徐嗣诫留着陪她玩。这样悉心照顾了歆姐儿两天，歆姐儿从此见到十一娘就要她抱。徐令宜却每每看着眼神一黯。十一娘是个好母亲，抱得却均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而得偿所愿的七娘收拾行李，于七月下旬回了高青。十一娘也开始着手过中秋节的事。徐令宜就问她：&ldo;要不要外院的管事帮帮忙？&rdo;&ldo;该怎样行事都有惯例。&rdo;十一娘笑道，&ldo;内院只负责拟单子，采买都是外院管事的事，倒也还清闲。&rdo;需要她用一个工作日和各处的管事妈妈把需要采买的单子定下来，两个工作日把采买的东西分发下去。徐令宜&ldo;嗯&rdo;了一声，不再说什么。过了几天问她：&ldo;中秋节的事都准备好了吗？&rdo;十一娘微微吃惊。徐令宜对这件事过于关注了些。&ldo;侯爷可是有什么吩咐？&rdo;&ldo;没有！&rdo;徐令宜道，&ldo;我瞧着这几天天气不错，你要是不忙了，想一起去护国寺上个香。快到八月十五了，去祈个平安也好！&rdo;十一娘难掩错愕。徐令宜怎么突然想到要去护国寺上香？往年好像没有这样的先例？或者是出了什么事？思忖间，她犹豫道：&ldo;我，和侯爷吗？&rdo;&ldo;哦，不是。&rdo;徐令宜正在拂着茶盅上浮叶的碗盖就微微顿了顿，轻声道：&ldo;也不知道你这边的事安排的怎样了，娘那边就没有打招呼。&rdo;秋高气慡的季节，一家人一起，在中秋节之前去护国寺祈个平安。十一娘想想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到时候孩子们也可以好好的玩一天。&ldo;我这边没什么事了。&rdo;她脸上露出如五月天般明媚的笑容来，&ldo;什么时候都可以去！&rdo;徐令宜表情淡淡地点了点头，趁着晚饭后在太夫人西次间喝茶的功夫提起这件事：&ldo;……有些年没去护国寺了。难得这样的好天气。想问问您去不去？&rdo;太夫人听着大感兴趣：&ldo;好啊！我也有些年头没去护国寺了。&rdo;然后让杜妈妈去拿黄历，&ldo;既然是祈福，自然得挑个好日子去了。&rdo;徐令宽接过杜妈妈手中的黄历就坐到了太夫人身边，和太夫人一起翻着黄历：&ldo;……到时候要清道吗？要不，我们悄悄的去。上次我和七姐夫去的时候，就是悄悄去的。可有意思了。我们还看到耍猴的了……八月初四怎样，宜出门，远行……要不，就得等到八月十二了。那时候快过中秋节了，只怕护国寺人山人海的……我看还是八月初四的好……&rdo;五夫人听了也高兴地凑了过去：&ldo;……初四来不来得及准备啊！丫鬟、婆子一大堆，还要安排灶上的，带了杯碗碟箸、灶上的伙头和婆子！&rdo;提议的徐令宜坐在一旁喝着茶，动也没动一下。&ldo;永和元年正旦节的时候我们不也去了护国寺上香吗？&rdo;徐令宽不以为然，&ldo;当时是白总管帮着准备的，也不过两天的功夫。&rdo;说着，他抬头望着一直没坐声的徐令宜询问徐令宜的意思，&ldo;四哥，我看初四好。&rdo;又问十一娘，&ldo;四嫂，您觉得哪天好？&rdo;要去就早点去。十一娘也觉得初四好，笑道：&ldo;我没经过这样的仗势。如果白总管能在两天之内安排好行程，那初四去最好不过了。&rdo;大家的目光就都落在了徐令宜的身上。他神色淡淡的：&ldo;那就初四吧！我让白总管来准备。你们一天之内拟出随行的名单，到时候白总管也好安排。&rdo;徐令宽听着喜不自禁，和太夫人商量：&ldo;娘，到了那天，您就穿那件秋香色葫芦双福的褙子吧？又精神，又显得富贵。&rdo;&ldo;真的！&rdo;太夫人怀疑道，&ldo;会不会太花了一些？&rdo;&ldo;不会，不会！&rdo;五夫人道，&ldo;我上次去梁阁老家喝满月酒的时候，工部王侍郎的夫人还穿了件殷红色仙鹤瑞糙五蝠捧云的褙子。&rdo;&ldo;我怎么能和她比。&rdo;太夫人道，&ldo;她比我小十来岁。&rdo;&ldo;您不说，谁看得出来。&rdo;徐令宽讨好着母亲，&ldo;您听我的，准没错。&rdo;&ldo;那我就穿件那衣裳好了。&rdo;徐令宽夫妻连连点头，正说得高兴，徐令宜很突兀地站了起来。大家俱是一愣，都朝他望去。&ldo;时候不早了，大家散了吧！&rdo;徐令宜微笑道，&ldo;明天一早再商量也不迟。&rdo;太夫人却叫住了他：&ldo;……谆哥和诫哥那里少不得要跟赵先生打声招呼。我看，不如也约了赵先生吧？你看他教谆哥和诫哥，又是吹笛子，又是做河灯的，想必也是个不俗的。再说了，人多了也热闹些。护国寺那么大，我们几个人在那里逛来逛去，也显得有些冷清。&rdo;听说八月初四太夫人要去护国寺打醮，各房的爷们、夫人、小姐都要随行，丫鬟、婆子们都有些沸腾起来。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大家先是争着跟了去服侍。待人选定下来，被选上的兴高采烈，翻箱倒柜找衣裳，商量着梳什么头发，戴什么首饰；没被选上的不免有些无精打采，在一旁怏怏然说些风凉话。十一娘屋里雁容主动留了下来。&ldo;留下的都是几个不懂事的小丫鬟，总要人帮着看着点！&rdo;她说着，目光却朝东小院的方向望去。十一娘动容。这个雁容，不简单。每次遇到那种得罪人又不讨好的事，她不仅不回避，反而迎难而上。说起她屋里的几个大丫鬟，大家都觉得琥珀厉害，竺香随和，绿云敦厚，红绣懦弱，雁容薄凉。十一娘此刻隐隐有些明白雁容的意思。她原是元娘留下来的，没有后台背景，只不过机缘巧合留在了十一娘的身边。没有琥珀和竺香与自己的情份，也没有绿云和红绣占了先机的运气，想脱颖而出，唯有走一条与众不同的路。雁容把自己磨练成了一把刀，而且是一把让自己感觉适手的刀。&ldo;那你就留下来吧！&rdo;十一娘看她的目光带了几份钦佩。置之死地而后生，在职场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的。雁容不惊不喜，恭敬地曲膝，默默地退到了一旁。十一娘去了徐嗣诫那里。&ldo;早晚的天气凉，带了披风没有？&rdo;她看了看南勇媳妇为出行准备的东西。&ldo;带了。&rdo;南勇媳妇落后她两步跟着，低眉顺眼地道，&ldo;茶盅盖碗、香药帕子，都按着宋妈妈说的带齐了。&rdo;十一娘点了点头，笑道：&ldo;把妞儿也带上吧！难得出去一趟。&rdo;南勇媳妇听着一怔，忠厚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来，随即又表情微敛，犹豫道：&ldo;多谢夫人了。只是妞儿还小……&rdo;&ldo;没事，&rdo;十一娘笑道，&ldo;有双玉和绣儿帮忙！&rdo;常九河家的绣儿，学了规矩以后，就被十一娘拔到了徐嗣诫的屋里。南勇媳妇不由心动，迟疑片刻，敌不过出门的诱惑，还是应了下来。到了出门的那天，永平侯府大门尽开，太夫人由杜妈妈服侍着坐了头一辆马车，大丫鬟葛巾和玉版带着几个平日贴身服侍的坐了小一点的马车跟着。后面依次是十一娘的马车，二夫人的马车和五夫人的马车。徐令宜、徐令宽两兄弟和赵先生都穿着便服骑马侧行。护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最前面又有仪仗开道，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护国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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