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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假肢与平日的义肢不同，木代听郑明山说过，梅花九娘不到二十岁就因故断腿，少年心性，赌了口气，花了五六年，练得运拐如飞，再后来嫌弃拐杖碍事，参考着残疾人用的义肢，自个琢磨出一副特制的假肢，用的特殊材料，乍看像两片凹弯的高尔夫球杆，轻薄坚硬却不失柔韧弹性‐‐木代也只是听说，但从未见师父用过。想来这就是了，忍不住看了又看。&ldo;木代。&rdo;她听出师父语气郑重，赶紧收敛心神，上前两步跪倒在黄锦蒲团上，毕恭毕敬：&ldo;在。&rdo;&ldo;你知道师父要把衣钵承继给你？&rdo;&ldo;知道。&rdo;&ldo;小门小派，其实没什么衣钵可谈。但哪怕只剩了一个人，也该行有规，做有矩，你懂不懂？&rdo;&ldo;懂。&rdo;&ldo;把衣钵交给你，等同交给你一份责任，你要拿出一份担当。收起你女儿家的脾气、任性、不管不顾，从此之后做事要有顾虑，说话要三缄其口，哪怕至亲至爱，该保守的秘密还是要保守，哪怕生无可恋，也得为着这份责任如常存活，能不能做到？&rdo;&ldo;能。&rdo;梅花九娘的语气柔和下来：&ldo;木代，再好好回想一遍师父说的话，不是要你答的好听，是真的要你做到，能不能？&rdo;木代认真想了一遍，然后点头：&ldo;师父，我不能把话说死，但我保证，一定拼死去做到答应你的事。&rdo;梅花九娘笑起来，过了会，示意她走近。&ldo;以后，这观四牌楼就是你的了。&rdo;木代点头：&ldo;大师兄也怎么说，就是……&rdo;她欲言又止。&ldo;就是什么？&rdo;&ldo;这宅子为什么叫观四牌楼呢？咱们这宅子里，根本连个牌楼都没有啊。&rdo;梅花九娘说：&ldo;因为，它不是观四牌楼，它只是被套了个观四牌楼的名字罢了。&rdo;木代糊涂了。梅花九娘也不解释：&ldo;去，把师父c黄头那个橱柜打开，里头有个织锦布包。&rdo;木代依言过去，暗格的抽屉抽开，果然有个织锦包袱，不大，拿起来也不重，就是觉得形状有些怪。拿到梅花九娘面前，她并不接，只是吩咐：&ldo;打开看看。&rdo;木代小心地揭开布包。这是……蝙蝠？她拈着蝙蝠翅膀，举起了，对着灯细看，是木头雕的蝙蝠，暗红色，像是上了漆，应该有些年头了，很多地方被磨蹭的油亮，翅膀处像是有活扣，但怎么掰都掰不动，更稀奇的是，眼睛上罩了个眼罩。好好的蝙蝠，带什么眼罩？蝙蝠侠么？木代想笑，伸手想揭，梅花九娘不动声色：&ldo;别动。&rdo;这就是不让揭了，木代吁了口气，正想放回布包，梅花九娘说了句：&ldo;再看。&rdo;木代知道，多半是自己遗漏了什么。又细细看了一遍，终于发现，蝙蝠的腹底，凹刻着一只微型的，但是栩栩如生的……木鸢。什么意思？梅花九娘开口了：&ldo;你应该听说过，历史上，有个木匠祖师爷叫鲁班吧？传说他曾经造过一只木鸢，可以在天上飞三天三夜不落。&rdo;所以呢？木代拈着蝙蝠发愣，目光再一次落到凹刻的图形上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ldo;师父，你不会是想说，这蝙蝠是鲁班造的吧？&rdo;梅花九娘没说话，但那表情，分明是默认。木代啼笑皆非：&ldo;那这蝙蝠，也能上天飞咯？&rdo;&ldo;能。&rdo;木代不笑了。师父这是怎么了，说的确确凿凿，不会是……糊涂了吧？梅花九娘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ldo;你把蝙蝠的眼罩揭开。&rdo;木代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揭下了眼罩，意外的，蝙蝠的两只眼睛居然是银珠子，在眼眶之中，似乎还能转动，而就在眼罩揭下的刹那，那两只像是扣死的翅膀，忽然嘎拉拉扇动了一下。猝不及防，木代险些把蝙蝠给摔了。梅花九娘说：&ldo;木代，师父这辈子没能等到，师父也说不清，你这辈子，能不能等到。&rdo;说这话时，她的目光有些恍惚，似乎穿透这墙壁，穿透镇子里层层的雾霭，忽然回到了当年。那也是个晚上，她的师父中了致命刀伤，包扎的布带几乎被鲜血泅透，却还是绷着最后一口气，絮絮跟她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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