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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话题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聊开了。&ldo;家是哪儿的？&rdo;&ldo;杏城。&rdo;&ldo;来北京几年了？&rdo;&ldo;四年。&rdo;&ldo;有没有兄弟姐妹？&rdo;&ldo;有个姐姐，嫁人了。&rdo;赵明川不是兜圈子的人，今日这角色，当然是站在初宁这边。瞧那臭丫头的架势，搞不好真就和迎璟上了一条船，恋爱是一回事，但谈到婚姻，柴米油盐，总得落到实处。问的问题虽然有点冒昧，但直接有效。还行，家庭条件不算太差。赵明川自个儿先落座，手一扬，候着的旗装侍女就来添茶水，赵明川悠悠地抿了口，语气轻松了些，&ldo;那场比赛我看了，表现不错。&rdo;迎璟也没什么好谦虚的，&ldo;我也觉得不错。&rdo;赵明川挑眉，笑了笑。迎璟主动要给他倒茶水，手伸到一半，被拦了下来。&ldo;不兴这个，我自己来。&rdo;赵明川悠悠地把茶蓄满，也不再聊天了。迎璟心里感慨，初宁平时把这哥哥形容得跟臭狗屎一样，还真是夸张，外冷心热，看着高冷，其实蛮不错。十分钟后，屋外一声吆喝，&ldo;您吉祥，里边儿请。&rdo;初宁挽着母亲陈月的手，先踏了进来。迎璟赶紧挺直腰板，客气叫人：&ldo;伯母您好。&rdo;赵裴林走后头，刚接完电话，手机还握手里，就听见一声儿洪亮的：&ldo;伯父您好！&rdo;他抬起头，眸色平静，颔首算是回应。迎璟气质阳光，一八五的个头很惹眼，精精神神轻而易举赢得第一印象。赵裴林有着长辈的度量，跟他简短握了下手，&ldo;小迎你好，终于见面，坐吧。&rdo;陈月冷冷淡淡，对着迎璟的笑脸视而不见。初宁拿着这位祖宗头疼，席间暗示了好几回，都被装作没看见。但这局，只要赵明川在，肯定不会难堪。随便起了个话题，一路扩展，从今天这菜肴开始，谈到中国美食，再到食材发源地，又聊到去过哪些国家，风景，人文，历史，迎璟都能接个几句。而且不是皮毛应付，他是真的很懂。赵裴林这个年龄，对那个时代有特殊的感情，迎璟自小的生活环境使然，那股根正苗红的气质刻印在了骨血里。他对军人，对历史，也有非常虔诚的情感。一老一少，相谈甚欢。比赵明川这个亲儿子还欢。迎璟也不忘女宾，每上一道新菜，他都起身，微弯腰，把第一筷夹给陈月。陈月虽有情绪，但礼仪情面还是做足了分寸。微笑着说：&ldo;有心了。&rdo;只有初宁看着呢，其实迎璟给她布的菜，拨在一边，一口都没吃。半道儿，陈月去洗手间，初宁借口跟了出去。门一关，母女俩又开始剑拔弩张。&ldo;妈，您就不能对人客气一点儿？&rdo;初宁皱眉，早就不满了。&ldo;我哪儿不客气了？骂他了？给他脸色了？&rdo;陈月冷哼。&ldo;给你夹的菜，为什么不吃？&rdo;&ldo;我对鸡肉过敏。&rdo;&ldo;青菜呢？&rdo;&ldo;也过敏。&rdo;&ldo;你就是存心的！&rdo;陈月横她一眼，&ldo;你在这儿给我起什么调子？要不是你大哥做了这个局，我才不来！&rdo;初宁把话横回去：&ldo;你在这儿逞什么硬气，要真硬气，甭管谁做的局，您都别给我来。&rdo;这话拐着弯地戳中了陈月的心病。她怕赵明川，哦不，是怕每一个赵家人。怕他们挑刺儿，怕他们瞧不起，怕他们背后议论，怕他们嫌她一个外来人，永远融不进这个阶层。小心翼翼了十几年，她也累啊。但是相较失去，这些也都不值一提。今儿个也不知是怎么了，初宁这话一戳，陈月受不了，情绪崩，竟然哭了起来。初宁吓了一跳，&ldo;干嘛呢你，我都没哭，你还先委屈上了。&rdo;&ldo;你闭嘴，你这个不听话的，我养你有什么用啊。&rdo;陈月抽泣，变了调。初宁抽了几张纸巾，胡乱往她脸上擦，郁闷呐。陈月挡开，眼泪哗哗地流：&ldo;你不是不让你嫁人，我是希望你嫁个更好的，外头这个，是，我承认是不错，但他年龄比你小，又没参加工作，你说他拿了个什么第一名，这能管饭吃？一时风光而已，以后呢？我不是说他养不起你，但没个年的过渡，他不会成熟的。你一姑娘，耗得起么？&rdo;初宁无所谓道：&ldo;耗得起啊，这年我养他就是了。&rdo;陈月一抽一抽地：&ldo;赵家那些人，等不及地看你笑话，背后任人议论，你心里高兴？&rdo;&ldo;嘴长人家脸上，我也堵不住啊。&rdo;初宁真没放心上。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进行不下去了，陈月倏地崩溃：&ldo;你走了，嫁人了，妈妈就剩自己一个了！&rdo;初宁怔然，看她哭花的脸，眼角、嘴角的纹路，全是岁月的痕迹。一瞬间，初宁好像明白了陈月如此反抗的真实所在。是怕女儿过得不好，去别家受委屈，被生活的柴米油盐所击倒，无暇顾及自己，就更别提顾全这个母亲。陈月是害怕啊。她有丈夫，有让人艳羡的家境，有优秀的女儿，出去逢人都尊敬一声&ldo;赵夫人&rdo;。但还是架不住内心的不安，为什么？因为这些都不是她自己的，哪天没了，就没了。初宁安静地听她宣泄完，才说：&ldo;妈，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rdo;陈月维持着优雅的仪态，忍着眼泪。&ldo;小时候，你把我教的很好，唯独没有教我什么是独立。可是这个社会，不独立，什么都是虚的。&rdo;初宁语气平静，早就看透了这道理，&ldo;我不是说男人靠不住，是任何人都靠不住。再说了，我有手有脚有脑子，为什么要把自己放低，我本不弱，我可以给自己挣一个好未来。&rdo;陈月别过头，话全梗在了喉咙眼。初宁也放低声音，&ldo;妈，当初毕业，我拒绝了赵叔叔安排的好工作，选择自己创业，这路，是我自己选的，你以为我在外面没受苦，你以为我没哭过？但我跪，也要跪着走完。这话搁现在，依旧一样‐‐外面那个男人，也是我自己选的。&rdo;后半句，尽在不言中。陈月愣愣地看着女儿，不得不承认，她像一朵悬崖上绽放的野玫瑰。坚韧，且美丽。初宁忽地皱眉，揽着她的肩膀捏了捏，&ldo;你就喜欢听这些矫情话，怎么，我以后还能不管你？成天想些有的没的，出息！&rdo;陈月吸吸鼻子，蛮硬气：&ldo;先把你自己的日子过好再说吧，大四岁呢，什么概念你懂吗！他二十，你三十，他四十，你五十。&rdo;&ldo;你再夸张点儿，怎么不直接说我进棺材，他才刚出生呢？&rdo;&ldo;呸！&rdo;陈月着起急来，&ldo;哪有这么咒自己的。&rdo;初宁嗤声一笑，&ldo;我坦坦荡荡，哪跟您似的，刀子嘴豆腐心。&rdo;陈月也没反驳，哎的一叹：&ldo;迎璟父母退伍老兵，退休工资高不高啊？身体可还行？&rdo;没别的，是怕给初宁添负担。&ldo;行了行了，补点妆，出去让人笑话。&rdo;初宁推搡。炮火连天地进洗手间，偃旗息鼓地从里头出来。&ldo;怎么去这么久？&rdo;回座，赵裴林看了眼她俩。&ldo;人多。&rdo;初宁笑笑，挨着迎璟边上，头一低，嚯！好家伙，碗里是七八只剥得干干净净的小龙虾尾。迎璟神清气正，目不斜视，手却在桌下不老实，往边上一挪，直接覆盖上了初宁的手背。但，手感似乎不太对啊。这念头刚蹦出来，赵明川语调冷冷：&ldo;你牵我的手干吗？&rdo;迎璟愣了下，立刻跟烫手山芋似的，猛地甩开。赵明川：&ldo;…………&rdo;昨天死皮赖脸地去了趟赵曦那儿，碰了一脑袋的灰，被女人嫌弃也就作罢，今天他掏钱请客，还要被男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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