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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睡衣从浴室里出来的叶舟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子旁的潘向东，叶舟边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边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潘向东起身很自然的接过他手上的毛巾，站在他的身后轻柔的替他擦拭头发：“没说啥，爷爷早就知道你的车祸不正常，找我询问了经过，我已经告诉他了，苏晋鹏既然盯上你了，肯定还会有其他的动作，爷爷也需要安排一下，以防出现啥让我们措手不及的意外，这个时间点，老二应该也已经通知了扬子他们。”老苏家不是普通的家族，即便是他们，也不能说扳倒就扳倒他们，一切都要从长计议，不过苏晋鹏的招呼，他也收下了，并且一定会还回去。最可能的动作就是公布我们的关系。叶舟微眯双眼，看起来好像很悠闲的样子，头不痛了，他的思路也逐渐清晰起来了。“我跟爷商量的结果也是，我们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大不了就是丢掉这次的大校军衔等同性婚姻法通过，他就算再宣传也没用，部队里始终还是讲究实力的。”潘向东也说得不痛不痒，他今年才二十七，就算晚个一两年封将，不过也就是三十来岁的事情，比普通人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苏晋鹏想用这一点击溃他，未免想得太天真了，当然，除去他的军衔，老潘家的荣誉也有可能受损，特别是他这个下一任准家主的继承资格，不过有爷爷在，一切都不是事儿。“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要真拿这事儿到处去讲，咱们也阻止不了，除非我们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弄死他，不过那也明显是不可能的，他现在是干嘛的？也是军人？”转过身，叶舟仰头问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他想要反击，那就必须先了解对方，现在这样他是啥都做不了的。“曾经是。”迎着他的视线点点头，潘向东拉起他，示意去床上躺着慢慢说，知道他是怕他又头痛，叶舟也没有拒绝，潘向东给他安置好之后又去浴室冲了个战斗澡，等他们一起躺在床上，差不多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的事情了。“要说我们跟苏晋鵬的恩怨，那就得从老潘家和老苏家说起了，你知道为啥我们跟老贺家老郑家关系这么好不？”将他拉过来趴在自己胸口上，潘向东敛下眼，准备组织语言告诉叶舟所有的事情。不止是因为老战友吧？应该还有其他更重要的原因。叶舟也不蠢，像老爷子那样的老兵，老战友多如牛毛，就拿郑老大寿来说吧，前来参加的老爷子就有三十来个，可为啥他们的后代却只有潘向东贺成功他们才是一起长大的？其中的亲疏显而易见。“嗯，是有原因的。”丟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潘向东拥着缓缓说道：“这要追溯到很多年前去了，当时文革暴动刚掀起，各家的老爷子们又都是火爆性子，一言不合就要跟人干架，文革开始没多久，郑老他们就先后遭殃了，全部被卸去军职囚禁在私宅内。”“爷爷眼看形势越发严峻，经过反复思考之后，决定申请去华阳山军事疗养机构养伤，当时很多人骂爷爷是缩头乌龟，英雄了一辈子，临老就变狗熊了，连最后一个遭殃的凌老都这样骂他，爷爷全都忍了下来，文革的那些年，他都长时间躲在疗养机构里，就像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乡下一样。或许是那些人看他老实吧，他的职位一直挂在军部，这里的宅子也没人没收，就算他时不时的回来，别人也不会多想，没有人知道，他私底下到处斡旋托关系，找人照顾好郑老他们，凌老有次差点坐土飞机了，也是让他找了个死囚换下来的，随后就一直把他窝藏在疗养院里。期间，他还不断的收集各种证据，连我妈被人害死了他都没顾上去就营救，等他赶到的时候，我妈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当时我还很小，根本不记事，自此之后，他就一直带着我，平日里没事就去部队假装耀武扬威的逛一圈，顺便也带上我，暗地里还是不断的对外联络直到文革快要结束的时候，爷爷一扫缩头乌龟的形象，将收集到的证据递交了上去，以最快的速度将还活着的老战友救出来，而那时，剩下的也就只有郑老他们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几家人就抱成团了，凌老因为只剩下一个儿子，不愿意再卷入是非之中，只想当个普通的军医，所以并没有加入，但他一直是爷爷他们的私人医生，跟我们的关系也是一样好，这就是我们几家人关系好的原因。”这些都是老爷子告诉他的，在他跟苏晋鹏决裂之后，不然他也不可能清楚那么多的事情。世仇恩怨，东哥的痛“不对啊，如果爷爷一直在疗养院，贺老他们又被囚禁着，你跟二少他们又怎么会一起长大？而且是在这个大院儿里。”见他停下来了，叶舟翻身坐起来，从空间里摸出一瓶水递给他，适时地提出自己的疑惑，按照这个说法，他跟贺成功他们起码得十岁左右才会认识吧？“我说你是不是搞错目标了？”对于他奇葩的注意焦点，潘向东不禁失笑，扭开瓶盖喝了几口才说道：“我爸是在我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的，你别忘了，我爸也是长子，是老潘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我是在这里出生的，爸去世后，我妈也没有改嫁，直到文革开始，作为英文教师的她被人扣上一顶通敌卖国的帽子，活活逼死了，我也被爷爷从她的员工宿舍带回了大院儿。”“而郑老他们，某些人为了堵住外界的嘴，怕另人说国家虐待有功之臣，至少表面上没怎么为难郑老他们，就算被取消了军职，被禁锢在这小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在爷爷暗地里的护佑斡旋下，他们也没有遭受太多的罪，不过他们的子女们就没那么幸运了，大部分不是作为知青下乡就是被发配到苦寒地区改造，未免孩子们跟着遭罪，临走前，基本各家各户都把孩子接到了大院儿儿里，那时候大院儿的孩子们很多，也没人管谁跟谁玩儿，我跟老二他们可能是臭气相投吧，初次见面就玩儿在了一起，后来只要爷爷带我回来，我就会拉上他一起玩儿。”“这样你就懂了吧？那时候局势不稳，很多事情都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没有经历过的人，绝对无法体会其中的心酸，就好比凌老，他和夫人孕育了五个孩子，可最后，夫人没了，另外的四个儿子也都全没了，这些都是那个时代所铸造出来的罪孽。他是文革前两年出生的，虽然经历了文革，母亲也是死在文革中的，但那时候他还太小，根本记不住，加上后来在爷爷的护卫下，他基本没真正经历过什么，成天不是跑军队里找士兵教他打枪就是跟上山下河掏鸟蛋摸鱼，所以他对文革的记忆是不深的，不过从他懂事开始，每每听到某某某被坐土飞机了，某某某又没熬过抬杠子的酷刑等等，他都会觉得很心酸，身边之人就更不用说了，他的母亲就是被人用水浸泡过的纸一层层的糊在脸上活活闷死的。”“那爷爷就没给你妈，咱妈平反？”英文教师就是通敌卖国？这也太搞笑了吧？“那时候啥都是说不清楚的，学术派是最早被收拾的，爷爷为了保存实力，不得不咬牙忍下来，直到能说理了，他就第一时间给咱妈平反了，后来爷爷跟我说的时候还说很对不起我妈，我个人却觉得，如果不是他忍辱偷生，装疯卖傻，我妈怕是一辈子都要背着通敌卖国的罪名，这才是真的对不起他。”潘向东轻轻的拥着他，语气也充满对那个时代的无奈，叶舟莫名的觉得沉重，也是，如果不是爷爷及时选择保存实力，恐怕就没有他们的现在了吧？“然后呢？老苏家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就他认识的潘向东，绝对不是个罗罗嗦嗦乱扯一通的男人，他既然跟他说了这么多，其中肯定有某些事是跟老苏家有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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