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着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再试探下这厮究竟是怎么想的?旧情人就在眼前,他真能无动于衷?
沈长梨慢慢抬起头,却不想他也在这个时候低头看她,二人脸近在咫尺,目光一触,谁都没有再移开。二人的眼中映着的都是彼此的身影,好像一眼便是万年。直到沈长梨明明白白在他眼中只看到自己,再无其他。波澜不惊,平静如水,有的只是给她无声的坚定和宠溺。
心头一热,沈长梨收回目光。
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丝小窃喜,偏嘴巴不饶人,还是将那话问出来,“爷,听到琴声了吗?”
萧衍瞄她一眼,浅淡一声,“听到了。”
“阿梨不懂音律,爷就给我讲讲这琴音里的故事。”
萧衍哼一声,“有什么好讲的?阿梨吃饱撑的。想听故事,咱们回家到床上再讲。”
流氓!
沈长梨瞪了他一眼,“天在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萧衍脚步一顿,二人正走到楼阁正下方,她吟诗的声音不大,却足够上面的人听到。
萧衍沉默片刻,扭头看她,“阿梨虽不懂韵律,作诗却是一绝,甚得爷欢心。爷这一生注定金戈铁马,做不了那浪漫画中人。还是阿梨的诗好,潜移默化入心来。阿梨最趁爷的心,爷已知足。”
沈长梨得了夸赞,脸子一红,乌漆漆的大眼睛往楼阁上一瞟,心里却叹息一声。
他这是在回玉流凝的‘海晏河清,天下太平’的画作深意?还是再回她的一腔深情错付?
他是在告诉她,他金戈铁马闲云野鹤,已不爱画,亦不爱琴,他爱诗。已有人趁了他的心,入了他的心,他已别无他求,已知足。
果然,当他俩跨入前殿的那一刻,后面的楼阁里突然传来一声铮呜——
玉流凝的琴弦断了。
“可惜了,一把好琴。”她感慨一声。
萧衍扭头看了她一眼,刻薄地道,“阿梨有那闲情惋惜别人,不如想想怎么再挣金子还债吧!想要保证柳安歌的命,阿梨要更努力才——”
冷汗涔涔,沈长梨点头哈腰,“那是那是,爷说的都对,我现在就得拼命挣金子。只是爷,看在我今日还了一百两金子的份上,能不能透露一下安歌的情况?他现在还好吗?吃的下饭,睡得着觉吗?瘦了吗?有没有哭鼻子?有没有想我——”
她一连串的问题足以说明,她有多担心安歌。
萧衍叹息一声,“阿梨这是有多不相信爷啊?若你实在担心,那就再付爷一千两黄金,爷立马领你去见他——”
沈长梨一下子顿住脚。
萧衍讥诮看着她,“怎地,一听到爷要领你去见他,就高兴傻了?”
“不是爷,我今日赚的那一百两黄金,皇太孙殿下还未给我呢!”沈长梨一把甩掉萧衍的手,“不行,我现在就回去找他!”
事关金子,兹事体大,若是过了今天萧云骥再不承认,那她不得后悔死?
“不必找了,沈小郎,本殿在这里——”
一道带着好笑的声音入耳,沈长梨猛地转头,就看到萧云骥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她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他的身后,跟着元厚小公公,躬着腰,怀里抱着一个木匣子。
沈长梨一颗心落了地,正要向萧云骥行礼致谢,不想萧云骥率先向萧衍行了个子侄辈的大礼,“侄儿见过九皇叔,前殿已让人备好了茶水,九皇叔不如休息片刻再回府也不迟。”
萧衍姿态高贵地点点头,“云骥有心了。”
萧云骥笑笑,转身看了元厚一眼。
元厚急忙抱着手中的匣子上前一步。
萧云骥看着元厚,“答应给沈小郎的诊金,本殿自然不敢忘,这就叫元厚先行送到九皇叔的马车上。”
金子到手,沈长梨自然感激,冲他深深一揖,“多谢皇太孙殿下,殿下一言九鼎,令人佩服。”
话未说完,萧衍就不耐烦地牵过她往前殿走。
沈长梨这才后知后觉,看着两人十指相握的手,脸色红了红,萧云骥还在看着呢!他要不要这么厚脸皮?正要甩开他的手,萧衍却突然笑着冲她温柔一声。
“着急了?”
沈长梨瞧着他如花似玉的俊脸,有点莫名其妙,挑了挑眉,似是不明白他的话。
萧衍继续温柔笑道,“云骥不过是邀请咱们喝盏茶,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知道你想爷了,再想也得回家爷才能疼你,在外面不方便。”
娘的,萧衍,你大爷的!
在玉妖精面前,拿她当挡箭牌也就算了。如今在萧云骥面前,他还要故意宣示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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