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日她起得很早,做了些杏仁饼,不过是闲来无事随便做的,并未想给他送去。
可她的确想去轩宇殿一趟,或许他会愿意见她,她不想去送东西,而是想把能解释的好好解释一下,或许他会相信。
哪怕他不信,她也不能无动于衷。
她不喜欢冷战,因为那样只会错过自己的幸福。
锦园的花开得正好,欣欣向荣,只是她此时却无暇欣赏,低头看着脚下的青苔石子小路,心中忐忑,他到底会不会相信她的解释,如果她不告诉他浩轩就是刘备这件事情。
“臣妾见过步夫人。”轻温娇柔的女声从前方传来,她抬起了头,正见王千儿挺着圆润微显的腹部向她行礼,除了身边的凝烟,王千儿身后还跟着两行侍女,许是因为王千儿升了夫人又怀有身孕的缘故,排场也大了不少,倒是她,每次出来总是喜欢带依瑶一个人。
她扶起了王千儿,同样回了一礼,笑了笑:“你我同为夫人,何必多礼。”
“妹妹此话说得是,只是我一直把妹妹当做是自家姐妹,只怕……只怕有些事情会让妹妹与我生了嫌隙。”王千儿面带尴尬地笑了笑。
“王夫人怎会如此想。”
其实她真觉得自己有些自私,她的确妒忌王千儿,虽没有想过用什么不该用的手段,可她的确是嫉妒了。她觉得和王千儿相比,自己的确太过小气,毕竟从她刚入府到现在,王千儿对她都很好,为人也很亲和。
她想。如果她们的夫君不是同一人的话,她们定会是好姐妹。只是……她暂时还没修炼到如此大度的境界,或许某一天她真的可以做到如此,哪怕是很久,或是久得遥不可期。因为这世上,终有一人会磨平你所有的棱角,会用他的方式让你明白。他可以随时离开你。你却永远也离不开他。
“妹妹,姐姐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王千儿向她走近了一小步。眼神有意无意地瞥了眼依瑶,又看向了她。
她有些想笑,一般电视剧里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或许不需要对方任何台词就可以继续说下去。因为这是不变的定律,哪怕这话真的不当说。
其实会如此说。本就是因为这话不当说,却还是要说,因此而说的客套话罢了。
她弯了弯唇,看向了依瑶:“依瑶。我忽然想起梦樱阁中还煨着碗莲子羹,其他侍女怕是注意不到,你去帮我看看吧。若是好了便就盛一碗,等我回去。不必再出来了。”
依瑶稍顿了下,俯身行了一礼:“奴婢知道了。”
她知道夫人如此做的用意,其实厨房哪里有什么莲子羹,王夫人的意思是屏退所有人,这样她同凝烟便就不得不碰面,彼此相见也是尴尬,出于私心,她也的确并不怎么想和凝烟待在一起。
相比于步婉的一番交代,王千儿则显得十分简洁,只是向凝烟递了个眼色,凝烟便行了一礼,带着一种侍女退了下去。
“王夫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妹妹。”
王千儿这声“妹妹”唤得亲切,接着却是顿了半响,一副为难的模样,许久才开口道:“自从妹妹进府,我便把妹妹当做亲姐妹,这妹妹你应该是有所知的,或许妹妹不信什么所谓的姐妹之情。只是我自幼并无姊妹,一如侯门深似海,这日日的孤苦怕只有自己才知。我看妹妹亲切,对妹妹好也是有私心的,我也希望有朝一日妹妹能把我当做姐姐,彼此有个照应,亦不至于落得个孤苦无依的境地。”
王千儿说得动人,她心中一涩,又听得王千儿道:“妹妹你是知道的,一直以来,姐姐从未有过一丝一毫要害妹妹的心思。妹妹深得吴侯喜爱这我是知道的,我也从未想过要与妹妹争过什么,只是……只是如今吴侯封我为夫人的事情让我着实意外,也怕会因此与妹妹生了嫌隙。”
“今日我与妹妹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绝无半句虚假。我也知道,我不过是因为吴侯与妹妹有嫌隙的日子才能得吴侯垂怜,多眷顾两眼。姐姐着实是不想与妹妹争些什么的。”
她弯了弯唇角,觉得自己和王千儿相差得愈发的远了,或许他身边也正需要一个如此体贴,善解人意的女子吧,不像她,她似乎从来只会同他拌嘴,给他添乱,这样的她或许他也是有些倦了。
至于王千儿说的什么争抢,她倒是认为若真只是你的,旁人又怎能抢得走呢,若是抢走了,也不过是因为你没有守护好,或是……那本就不是属于你的。
“王夫人多虑了,我从未如此想过,许是夫人孕中多思了。夫人定要好好养胎,如此才能生下一个白胖胖的娃娃。”
其实或许多少,她也是有变化的,要是从前,她哪能说出这些话来。她的确是个醋坛子,她曾和他说她是妒妇,这的确不是骗他的。
“妹妹,姐姐是真心的希望妹妹能和吴侯好,昨夜吴侯在仙雨阁过夜的时候我也曾向吴侯提起了妹妹的事情,想着若妹妹与吴侯有什么误会还是早些解开的好。若说私心,我也是有的,若妹妹能在我的帮助下与吴侯重归于好,那必定能看到姐姐的真心,从此我也多个知己姐妹。”
王千儿说道此处,面上并无什么喜色,只是担忧同情地看了她两眼。她知道,王千儿接下来说的应该便是他的态度了,只是见她没接什么话,王千儿亦有些不大好意思再往下说,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
“昨夜我向吴侯提起妹妹,吴侯他……只说了句……不想再听到有关妹妹的事情,也,也不想再见到妹妹。”王千儿几乎是磕磕绊绊地才说完了这句话。
她是有这个心理准备的,只是真的听到这句话,心口还是像被什么狠狠地戳了一下,血肉模糊间只有疼痛是清晰的。
“妹妹,我发誓,我并不是因为记恨妹妹些什么才是如此说的。”王千儿有些焦急,眸光恳切地拉起了她的手,“我知道,吴侯这肯定是气话,妹妹莫要往心里去,姐姐不过是想告诉妹妹,若有什么误会定要彼此说开了,这样妹妹才能同从前一般的得宠。”
她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多谢王夫人提点,步婉知道了。”
“妹妹……”王千儿同情心疼地握紧了她的手。
“依瑶刚刚回梦樱阁去看莲子羹了,刚刚做好的,夫人要不要一同去尝一碗?”
王千儿似是稍稍一怔,随即苦涩一笑:“多谢妹妹美意,不必了。只是……姐姐是真心希望妹妹好。”
她点了点头,以做感谢。
再也不想听到有关于她的事情,再也不想见到她……
那她还去做什么?
自讨没趣?
王千儿走后,她依旧怔怔地站在原地。
往回走,不甘,往前走,情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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