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儿子儿媳偷偷出去打工,张母就开始自己的漫漫带娃路。她总是在深夜的时候,在别人跳广场舞的时候,在别人晨练打太极的时候,在别人打麻将消遣的时候,看着张天阳,诉说自己心里的苦。
“阳阳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我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你爸妈拍拍屁股走了,留下奶奶照顾你,唉呀。你爸就是白眼狼,我辛辛苦苦供他吃,供他穿。唉,你爸不要你了,你还傻乐呢。”
张天阳比她更着急,除了第一天进入游戏能看到任务面板,他再也看不到关于游戏的一点点信息,只有眼前的npc日复一日的跟他讲话,提醒他游戏正在进行。
张天阳理解她,也尽量不在晚上哭,但是太饿的时候也会嚎几嗓子,保证自己能健康长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日子过的很快,张宇浩他们不联系张母,只是每个月按时打一千五百块钱给张母,嘱咐张母给儿子买奶粉尿不湿。他们不知道,现在已经快十一月了,儿子半岁多了,该买厚衣服了,也可以加辅食了。
天冷了,张母为了不冻着自己的小孙子,特意买了新棉花,要给孙子做棉衣。她选了一个太阳很好的日子,在院子里铺开床单,把张天阳放在筐子里,防止他乱爬。眼前张母和张天阳记忆里的妈妈重合了,他的妈妈也会在这样的阳光下,给他做冬天的棉衣。
现在不是怀念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通关。张天阳最近正在学习,怎么支配自己的嗓子,他想一张嘴,就让所有人知道,自己是个神童,这样可以直接去高中,学个几年,美滋滋完成任务。
“娟子,娟子,我回来了!”
淑芬阿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穿着细高跟,染了头发,甚至还纹了眉毛,站在张母面前,转了个圈。
“淑芬?你这衣服真好看,头发也好看,在哪弄的呢,贵不贵。”
“嗨呀,我儿子不是考上大学了吗,考到首都了,我儿子带我去玩了一圈,他说,都二零二四年了,人家妈妈都想明白了,要享受生活了。说我还是为了他一味的付出,嘱咐我要好好享受人生,就给我打扮成这样了。”
“你在首都待了这么久呢,首都大的很吧。”
“对啊,我在学校食堂给学生打了两个月饭,要不是他奶奶生病,我才不回来呢,天天看年轻人,我觉得自己都年轻了。”
两个人叽叽喳喳的聊着天,淑芬时不时还给补上几针,不让漏棉花。
“嚯,考到首都了!”张天阳发出一声惊叹,他现在生活在北方的二线城市。高考的时候在户籍地考试,别说是考到首都了,考出省都难。何况,还要考虑生活成本。
刚才还在叽叽喳喳的两个人瞬间闭嘴了。
“娟子,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听见了,谁在说话,听着还是个小孩。”
“你家还有别人吗。就你和大孙吧”
“我听着是从身后传来的,该不会是我孙子吧。”
两个人哆哆嗦嗦的回头,身后只有张天阳在筐子里抠手抠脚。两个人又哆哆嗦嗦的回过头。
“娟子,你孙子,应该还没到会说话的岁数吧。”
“要不你试试?我不敢试,我现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也不敢,这该不是,谁上你大孙身了吧。”
“不能够吧,现在太阳这么大,应该不会这个时候出来吧。”
“你家有糯米吗?”
两个人互相搀扶走到厨房,一人抓了一把糯米,走到张天阳面前。
“你给我下来!”
“从我孙子身上下来!”
张天阳看着两个人没有说话,她们在干嘛?
“淑芬我怎么觉得没用呢。”
淑芬把手中的糯米狠狠砸在张天阳身上。
“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们家没人会看事,什么东西,有娘生没娘养的,赶紧从孩子身上下来,要找事冲大人来!别一天欺负小孩子!给我下来,不下来我非得找到你的坟,把你扒拉出来踩踩踩!”
“淑芬,你咋还骂人呢。”
“不都说,那东西害怕狠人吗,我刚才够狠吗。”
张天阳看着两个人,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他是真的不想发出声音。他的奶奶,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把奶瓶塞他嘴里了,他从来没有觉得奶粉这么难喝。
“你俩干啥啊干啥啊,别给我砸破相了,真是奇了怪了!走走走,一边去,别耽误我晒太阳。”
两个人沉默了良久,尖叫着跑了出去。
“跑什么,见鬼了。”
张天阳捂着嘴,忽然意识到,自己发出的声音不再是咿呀呀,而是字正腔圆。
“考上985?哈哈哈,家人们给主播点点关注。妈呀,我会说话了,系统卡bug了,哈哈哈哈。”
张天阳还没从兴奋里脱离出来,张母和淑芬就带着淑芬的老公来了手里还拿了一只大公鸡,淑芬怀里还抱了一只小黑狗。
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三个人,看着他们手里拿的东西,张天阳急眼了,这三个该不会是以为鬼上身了吧。
“干什么,白慧娟你要干什么,我是你亲孙子,你要对我干什么!”
“你看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娟子大孙就是被上身了吧。这个岁数哪有人会说话啊!”
“杀鸡杀鸡!狗呢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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