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青年哭得很伤情,上官天瑶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北煦。
从她见他第一面起,他一张脸就是冷冷的,那股冷气,总能让她想起凛冬北域刮来的风,带着鹅毛大雪,隔着一层疏离,看不真切。
但此刻,青年剑眸眼尾泛出一道红痕,漆黑的眸中像是打碎了星辰,无数的光亮微微地颤动着。那滑落的碎发和高挺的鼻峰将大半张脸挡在阴影里,薄唇抿着,一滴晶莹的泪光沿着他峻峭如刀锋的下颏倏然滑落。
这是一种怎样的破碎,与伤痛!
眼睁睁看着所爱之人爱上别人,而伤害自己,虽然知晓了这冰冷的事实,但过往的点滴甜蜜,又怎能轻易舍下?这痛与甜的交织,让人绝不愿割舍,坚定地沉沦于黑暗。
上官天瑶低头看向心口,原来那里并不存在一把利刃,她的心口也没有流血。
但一直在隐隐抽痛,像洞穴之下的蚂蚁,一点一点啃噬着血肉。
“我怎么可能会杀你?这都是法阵制造的幻象,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北煦唇瓣不住地颤抖,声音也越加低沉,不稳,明明是在安慰她,却也像是在安慰自己,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你和韵兰神女……”上官天瑶尚在愣怔之中,方才那景象很真实,痛感也很真实,仿佛真的发生过,没有丝毫破绽。
温暖的大掌抚上她的后颈,将她心中的波澜平复了大半。
“提她作甚?她根本不配为仙,更不配和你站到一起。”北煦咬牙道,旋即和她分开了些,用两只手轻轻托着她的脸庞,语声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是不是看见她了?”
上官天瑶轻轻点头。
“假的,不要相信。”他的嘴角忽地扯出一道笑,合着满眼的泪光,笑起来有一种特别的很好看。
“你笑什么?”她声音又甜又软,像蜜一样,眸里也噙着泪,鼻尖泛红,一张娇美的脸更让人疼惜。
他笑出了声,“我的天瑶吃醋了,在吃我的醋。”
她小脸倏地怒红了,别过头去。
这娇态撩动了北煦最心底处的一根柔弦,他葱白修长的指尖轻轻拂开了她嘴角的泪花,轻柔地将唇印了上去。
这一吻来得极为热烈与霸道,她只觉口中滑进来一抹湿漉漉的柔软,贪婪而激动万分地搅动着她的口室,仿佛在宣告主权。
她捏住他衣袖的手开始不自然地攥紧,开始回应他霸道的攻势。
一股温柔的灵泽将她包裹,她心中的伤痛开始慢慢愈合,意识恢复清明,仿佛这才脱离了可怕的幻梦,回到了现实当中。
整片天地奇异地寂静了,夜空变得干净晴朗,空中的乌云与红烟也全都消散殆尽,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任何风暴,一直都是如此平静、清幽,空空荡荡。
一朵巨大的彼岸花盛绽在大地上,飘摇着丝绒般的花瓣,散发着诱人的荧光。
硕大的迷宫失去了血月红气的加持,一道道高阔的障壁化为了平凡的石墙,稍有修为者抬手便可破除。
远处的人群纷纷站了起来,擦干身上的血迹,踉踉跄跄,向大阵那一道暗淡的红光中央缓缓行来。
直到身旁有了细微的动静,北煦才恋恋不舍地将上官天瑶放开,他的眼眸中再也没了混沌的空洞和坚冰的凛冽,像包罗了一整片星河一样温柔。
众人围聚到迷宫中央这一片焦黑的空地时,两人早已整衣直立,其神情自若,云淡风轻,与他们的狼狈与艰难形成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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