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珂琳
翠兰生病,认为跟铺锦命硬,妨性有关。铺锦见惯了荒唐事。可明明知道自己没错,却把所有的埋怨都揽给自己呢?
她认为身边人都受不了委屈,那就让她一个人受吧!总比大家受好。
“听了你这话,看起来,给你当娘,是我委屈了你。有些想法,我也该忏悔。就是因为都是家人,我才会随性而说。”
铺锦以为埋怨是认真的,没想到是母亲的试探。她也想开了,荒唐本来就荒唐,不差再多点荒唐,都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呢?
“哪有,娘从小把我养大,不容易,我感激还感激不过来呢?如今我也为人娘,体会到当娘的不易!娘,你心中有结,就往女儿身上怨吧!女儿不会说一个不字!”
铺锦表明了态度,就是娘您高兴,所有的错都由你女儿来兜着吧!
“其实哪有的话,家事,我不操心谁操心,还是欠你们的。就是年纪大了,干点啥都不行,生病和事有关,不往心里去啦。娘都这个岁数了,有事没事,以后的日子,也越来越少了,再也怨不动了?”
翠兰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不玩活了,她的心态,就像早就体悟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只想娘比我好,其它的什么都没想。没事,我心宽着呢?像天边,没有尽头?”
铺锦把心放空,安慰着娘。
“若是我有寿,别人克也没用。若是我没德,不克也不见得就是好。你的一番话,娘想开了。娘想问你,娘和你大半生母女一场,你怎么看我这个当娘的?”
翠兰眯一会眼睛,又微微睁起,然后用微弱的声音问,她想知道女儿对自己半生的评价。
“我的娘,永远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娘。我生命中不可替代的唯一的爱!”
铺锦跪着,点着头,诚恳地说。他知道虽然母亲也曾有私心,但教会了独立,这何尝不是一种超越亲情的大爱。
“你不觉得娘有些地方,不尽人情吗?”
翠兰很虚弱,但还是想听铺锦如何看待她照顾不到的地方。
“没有,是您给我生命,将我养大,教会我做人。您是最有情有义的娘,我爱你,娘!”
铺锦诚恳的说。虽然世间的爱很多,但没有哪一种爱是没有瑕疵的,所以母亲的爱,也是唯一不可替代的爱。
“好孩子,娘没想到,我拥有世间最好的女儿。不怪娘,让你在娘家受苦,让你嫁错了人,又让你受尽了委屈……”
翠兰说着说着有点哽咽。她知道这些年,铺锦一个人撑起了一个家,遭了多少罪。如果不是她当初执意让嫁,也许不会遭那么多罪吧。
“不怪,娘有娘的想法,自然有娘的道理。就算全都依着我,也未必结果就一定是幸福!”
铺锦觉得没选的路,也许更艰难,所以得到的,无论结果如何,都是接受的。
“你能这么想,娘就特别欣慰。没办法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说是命也行,说人的原因也对,不过最后都归空,一场戏而已!”
翠兰虽然虚弱,但听了铺锦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笑容。
“没发生的,我们都是想象,真实俱虚无,虚无即真实。所以说,是我的命不好,连累了娘。遇到娘,我如今回头看看,还觉得特别幸福呢!”
铺锦宽慰着娘,觉得这是上天给的课题,是需要自己解答的,这才是人生的意义吧!
“你可知道,当初我们为什么对你那么苛刻吗?你的命运,都是逼出来的潜能!”
翠兰觉得人一旦安逸,就不愿多想,怕铺锦变得不懂事。
“我知道娘的苦心,都是为了我好。痛苦使我成长,快乐使我学会天真单纯。您所给我的,都是世间至高无上的法宝。”
铺锦也顺应着娘,这就是孝吧!就是知心。
“可如今娘想起好后悔,都说有苦就有甜。可是觉得你吃了那么多的苦,还是没……得到甜,也许是我醒的太迟!”
翠兰觉得铺锦在娘家多吃点苦,以后就过甜日子了,没想到铺锦吃了一辈子苦。
“娘,苦不过是认为,实际上生活赐予我的,我从来不觉得苦,因为心里甜,世界再苦,也是甜的。心里若苦,心里再甜,世界也是苦的,而我征服了自己!”
铺锦不但没有怪罪,反而感激苦难铸就了至高的灵魂。
“我为了弥补对你的一些遗憾,我把爱给了……现在的丫头,你觉得这样算公平吗?”
翠兰心里叹息,觉得迟来的醒悟,也只能给孩子了!遗憾终究是遗憾,没法弥补。就像十六的月亮再大,也给不了初一的黑夜一样。
“公平,我从来对任何人的幸福,都感觉是对自己莫大的幸福,所以别人觉得索取快乐,那就是给予我的快乐和公平!”
铺锦觉得无法改变的,不公平也只能拿公平看待了,就像初一的月亮和十五的月亮。
“缺憾是给了完美,因为初一的月亮,去……另一半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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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兰微弱的停顿了一下,想表达,我始终是光,即便看不到不代表我停止了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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