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笑声是在牙齿间磨出来的,刺耳得让人背脊发麻,“我已经很克制了,也很尽量了,这个地方比流星街内三区那个地狱屠宰场还难熬,为什么……”声音带着压不下去的颤意,信长整张脸的表情有一刻扭曲,眼睛瞪圆,完全没有了一贯的倦意,“为什么这个鬼地方哪里都是花啊?”说完就一阵狂咳,咳得眼泪鼻涕直飙,咳得心肺都快从喉咙里跑出来。
“信长,如果难受就不要激动,不然周身的缠会不稳定,隔离不了大部分的花粉你会更痛苦。”站在飞坦身旁的是一个十八九岁,有一头俐落的土黄色短发的女孩,她看了一眼死抓着武士刀,坐的很松垮的信长,只要用上凝看一眼就会知道现在这个男人周身缠着一层厚厚的念力,甚至可以看到那层念气有了暴走的趋势。
“派克,团长有没有说我们要待多长时间。”信长将那种毫无办法的难受勉强压下,这种痛苦不像是被人砍上几刀的直接,而是那种连绵不绝,时间在你身上变慢,一点点磨死你的恶梦感受,抓不到的的地方都痒的快要抓狂。
“团长只说过,按照流星街方面的很多动作推测都应该在花祭节这三天内入侵,因为这三天是这个城市防备处于较为松散的状态,外来者太多与人手不足都是花祭节这三天会出现的明显弱点。如果那群家伙没蠢到那个地步,就一定会挑这个时间动手,剩下的限于资料不足,团长没有深入分析。”
“那群该死的混蛋,要入侵就快入侵,我发誓如果他们愣是等到三天后才发动攻击我一定很乐意帮这个城市的执法队免费先铲除掉几打,我一个晚上都快熬不下去了。”
该死的花粉过敏症,如果要在这个鬼城市长住,他还不如滚回流星街好了,那里长年恶臭的味道可比这个全是花的鬼地方好闻得多。
“执法队,哼。”艾尾花在指尖变幻出一幅幅不着边调又很有规律的图案,玛琪看着对面的屋顶,冷哼一声。
“我看到团长了。”飞坦斜瞄着巷外的艾斯米大广场,然后没有感情地顺口说出下一句话,“还有团长的女人。”
这句“团长的女人”让这个花灯光下有些轻蒙蒙的小巷口有几秒沉滞的安静。
“喂,团长不会玩真的吧。”信长嘴角垮下,正好跟他下垂的三角眼相衬,那表情有说不出的猥琐。
“她太弱了,别说最基本的念力四大行,那种比普通人还弱的存在感说明了这女的一旦被强行打开精孔绝对会死掉,如果按部就班地学习念能力搞不好学个二十年都学不会。”玛琪将手里纠缠了上百个死结的艾尾花扔掉,又伸手扯下一根,锻炼手指的编织大业从没有一秒停止。
蜘蛛众难得这么齐地没有一点反驳的意思,怎么看怎么弱,这种家伙能活到如今这副能蹦能跳的德行那是走了多少狗屎运啊,简直弱到超出他们认知的底线,给他们一种如果用一根手指轻轻将她从几阶楼梯上推下去,她就会立刻折断脖颈碎成一地渣,死得不能再死的诡异感。
“团长的品味一直很奇怪,搞不好那女的有很特别的能力。”飞坦低着头,将整张脸更深地埋到领子里。
“什么特殊能力?种花?”
“玛琪,不要再提花。”信长抽抽脸部肌肉,窝回墙边,又变成那副要死不活的松散样子,“刚才我看到团长笑了。”
“哦,团长哪次要阴人的时候不笑啊。”玛琪眼望屋顶,手里一直编啊编。
“不是那种笑,他对那个女的笑得……笑得……哦,就是上次窝金对着一头新鲜烤牛的时的笑容。”
角落里又一阵沉默,窝金对着一头新鲜烤牛的笑容???
“什么意思?”飞坦危险地眯眯眼,“别消遣我,信长。”
上次窝金对着那头烤牛笑得双手捶胸,牙齿暴突,唾液横飞,甚至连屋梁上一只老鼠都被他的笑声震下来的粗鲁模样还没从他的记忆里消褪,说团长笑得跟窝金一样还不如说流星街其实没有垃圾来得让人觉得不荒唐。
“我形容不来,反正就是像。”信长又开始暴躁,他又没有那样笑过鬼知道要怎么形容啊。
“信长的意思是说团长的笑是真心的。”派克望着自己脚下的红色高跟鞋,语气毫无波澜,只是陈诉一件事实。
“真心?是什么玩意?”飞坦纯粹就是以疑惑论疑惑。
“别问我,问窝金去。”玛琪撇了下嘴,一脸不爽。
旅团里也只有窝金那个大个子完全不会遮掩情绪,想笑就笑得地动山摇,想杀人也从不会特意压抑。
与其说是真心,不如说是露出真实情绪。
“不管那女的怎么样,那都是团长的事,总不可能那么弱的家伙会成为我们的同伴吧。如果只是宠物或玩具,等团长玩腻就好了,团长一向没什么耐心。”飞坦反射性地反手一抓,抓住掉落到他警戒线圈里的小东西,摊开手一看,是朵小铃铛花,毫无感情合手一碾,再将碎烂的花朵扔掉。
也是,团长喜新厌旧的速度一向是最快的。
“团长看到我们了。”信长瞪着一双死鱼眼说。
“早在我们发现团长前团长就看到我们了。”飞坦又伸手一抓,还是一朵铃铛花,碾碎扔掉。
“团长给我们打手势。”派克双手交叉在胸前,将那个手势如实翻译出来,“他让我们不要过去。”
“团长的衣服好奇怪。”玛琪往大广场望一眼又立刻将视线调回对面屋顶,口气平平地说。
“只要有得穿就好,管那衣服多奇怪。”飞坦不以为然,又一朵铃铛花掉落,他冷冷地看着那朵花落在自己脚边,然后抬脚踩烂,连手都懒得伸了。
也是,再奇怪也没有奇怪到窝金喜欢披着毛皮到处跑。
沉默再一次蔓延。
玛琪将艾尾花扯成一截一截的,金黄色的大眼里印着对面屋顶上那片洁净的星夜,她口气冷冰冰地说:“那群家伙要盯着我们,盯到什么时候?”
深蓝色的长风衣,龙飞凤舞的白色“法”字显眼得张狂。那个理着小平头,笑得见不到眼睛活似一笑面瘫,老将印有花朵的ok绷往脸颊边贴的年轻男人就这样大大方方坐在对面的屋顶上,也就是飞坦的头上看他们。
从他们进入艾斯米城开始,这个男人带着十来个穿着冰蓝色制服的家伙就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无论怎么甩都甩不掉,要不是团长说不要管他们双方早就你死我活了。
“哼,我也想杀人了。”飞坦抬脚踩踩踩,将一直从屋顶上落个不停的小铃铛花都踩烂,别以为他不知道,这种花根本不可能这么频繁自行掉落,屋顶上那个混蛋还想扔多少花下来?
“再等等吧,不要打乱早已制定好的计划。”派克伸手接到一朵花,金色的花粉有晶润的光泽,她用手磨蹭了下,觉得这些花也没那么糟。
坐在屋顶上的执法队小队长笑眯眯的,他用手指蹭蹭自己脸颊边的ok绷,看着屋檐下那几个他负责看守的偷渡者,有些慵懒地说了句,“哎呦哟,今天天气真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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