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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虎吞了叶未双的鲛泪，他能够在三界的任何一处寻到他！

散殃以为这样的惊天一击，必然万无一失！他甚至在这等情况下，还预先召醒了另外两尊鬼王来冲锋探底。在他的心中，血虎将是击溃上界的最大王牌……

但是血虎被灭了。

听到凤燚的话时，散殃的脸色猛然之间灰白一片。接着他连连大吼：“不可能！不可能！”

凤燚冷笑着，用一种讥讽的目光看着他：“你以为龙族来了几条龙？便是龙族仅来了一条，也足以让那劳什子鬼王魂飞魄散！”

散殃的双眼立刻红了。他猛地叫道：“血虎汲取鬼界无数冤魂鬼气，实力极是强悍！只要是它追踪的，绝无可能失手！那不过是个鲛人之躯，又是个半龙，龙族如何会拼着损毁修为助他！绝不可能！”

凤燚忽然放声大笑了好一会儿，他的笑让散殃的脸色一变再变，凤燚笑够了，讽刺道：“不错，你倒没忘，那鲛人还是个半龙。他还有个爹。”

凤燚虽然不知道那血虎鬼王被消灭的经过究竟如何，但他知道，有龙烟在侧，那条护子心切的巨龙绝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少一个鳞片！

“我本以为你鬼族还有什么高明的手段，却没想到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看来留你下来，倒是多余了。”

散殃惊愕地盯着凤燚，看着他缓慢地站了起来，伸手掸了掸自己火红袍子上的金粉。男人随手将一头乌黑的曳地长发拨到身后，漫不经心地俯视着那个被囚禁的“跳梁小丑”。

“三界划归，终究有其根源界限，不过一个小小鬼王，就想来‘复兴’鬼族，未免可笑了。我上界的叛徒，自当由我上界理会，至于你们这些妄图垂涎三界的卑下种族——不如魂散魄消……”

散殃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凤燚抬起了手，接着无边的火将他犹如再次拉入了地狱。黑暗侵袭了他的所有视界。他本该是无惧黑暗的，但在那一刻，散殃感到了惊恐。他的神识里疯狂闪现过无数景象，最终所有的言语与情绪，都化作了强烈的——不甘！

龙族活了几千年、几万年、几亿年，他也活了不下百年、千年。鬼族曾经的地位，鬼气曾经的强势，都是无法从他回忆之中剥除的东西。只因上界的贪婪……上界的贪婪……

他曾被囚禁在地狱之中，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煎熬。他是所有鬼王之中唯一一个意识清醒的被封印者。他意识清醒地被封印了很久很久，等待自己力量的一点点回升、封印的一点点松动。每多松动一点，他的心中就急切一分，直到他再也无法忍受。从挣脱结界封印开始，前前后后百年年，他用尽了各种方式，忍辱负重、苟且偷生，甚至像一个小鬼一样伺候阎王、看管其余的鬼王。这一切终于让他得到了来到下界的机会。他知道鬼界终有一天要重返三界，血虎终有一天要血洗天穹，他却没想到出世后得知的，竟然是鲛人近乎绝种的消息。血虎的封印需要鲛人……几十年的时间里，他都在找那个龙鲛之子，而最终终于被他找到了——

为了最初的逃脱，他将自己庞大的象征鬼王的身躯留在了封印里，只逃出了里面漆黑的被割裂的灵魂。尽管他名为散殃，却不再实为鬼王。他像个杂兵一样四处游走，为了鬼王的复生开启鬼门，做个引路兵，却没想到，在他以为一切都将成功、解决了最大的麻烦血虎封印的时候，所有的事实都颠倒了！

不甘……不甘——不甘！

散殃怀着强烈的恨意瞪着那举起手来的男人。不甘这几千年来的痛苦和压抑，不甘鬼族的屈居。他在火焰吞没的最后一刻，露出了一个诡谲的笑容。一个凤燚都没有看清的笑容。

凤燚的眉头只是下意识地一皱，随后他看着地上的一片焦黑放下了手。无论那鬼族留下的因果是什么，他都担得起，不过是一世轮回——

凤燚张开口，补上了那未尽的话：“……更何况你威胁了我徒弟。”

24

无尽的黑暗在叶未双随着饕餮没入第二道鬼门之时翻然汹涌而来，视界的瞬间暗淡减弱了饕餮的走势却没有减弱叶未双前奔的趋势。他像一支离弦的箭般在几瞬之内穿透了黑暗，双眼看到了那微光中的黄泉路。

四周的暗光仿佛是日暮的最后一次苟延残喘的挣扎，一切都昏暗不明，浓郁的鬼气和大量的游魂混合在一起，像是一锅粘稠的黑糊糊的粥。叶未双的速度在进入黄泉之后，便开始大幅度下降。鬼界的一切都在竭尽全力排斥这个不属于他们这个世界的生物。哪怕叶未双是一条金龙，哪怕他下冲的势头再惊人，也无法在这个地方游刃有余。因为——这里是亡者的国度。

叶未双看着先前那自己紧追不舍，险些就要追上的男人，此刻却越距越远，忍不住急出了满头的汗，头晕目眩一阵阵地袭来。他的身体忽冷忽热，这时才感到头顶的龙角生疼，这蓦然之间回过神来反应到的，让他几乎疼得落下泪来。叶未双猛然意识到，自己才刚刚度过一场千年难得一见的全劫。

如果没有其他的意外，他会抛下一切去巩固自己新提升的境界和实力，充分了解自己身体的现状，但叶未双此刻却毫无疑问陷入了他人生中最大的意外里——

这个意外足以使他忘记天劫过后立刻动用全力会带来的危险和所有害处。

叶未双用尽全力试图突破那粘稠的环境。他周身环绕的来不及消散和巩固的灵力被四面的鬼气不断蚕食侵吞，大量的鬼魂被吸引到他的周身。这一条绵长的黄泉路，竟长得看不到尽头！

叶未双只看到那如鱼得水的男人越走越快，越走越远，在这条昏暗的路上，他仿佛抛弃了一切，忘却了所有人。男人的身躯不断变得更为高大，所过之处，魂魄避让开来，鬼差叩头，鬼兵一个接一个跪落在地！

叶未双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吟叫。这一声本该让男人回头的吟叫，却甚至没能让他停顿一下。叶未双看着他身后的那尊高大的阎王像和他越走越近、身躯相差越来越小，心神仿佛震裂了开来一般，眼前阵阵发黑。

“儿子！”一条巨大的金龙猛地从后往前撞开了饕餮，一把扶住叶未双。叶未双在金龙碰到他的片刻之间感到心血平复了一些。他恍然而绝望地喃语：“他走了……走了……连在黄泉路上……也不等我……”

龙烟心惊胆战地看着叶未双，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盛。他从来没看到过叶未双这样的神情，连度全劫也没有让他露出过这样绝望而呆滞的神色。龙烟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觉得莫离占据了叶未双心中太多的空间，然而此刻他同样在担心莫离，十万火急之下却也无法深思。他甚至来不及去质问叶未双什么时候认识了那条饕餮，他按住叶未双，盯着他的双眼，强迫他听清自己的话：“儿子！你听着，你的境界还不稳定，你别妄动，爸替你去追！你回上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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