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淮站在冰原上,眼睁睁看着那座高耸入云的白塔一点点坍塌,最后化成一片废墟,这种感觉很震撼。
轰隆轰隆的坍塌声音持续了很长时间,之后归于平静,因前后反差太大,安淮一时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平静过后,忽然一声巨响,废墟再次被炸开,冰屑被炸上天,雪慕将安淮的视线遮得模糊,他不得不已极快的速度向后退去。
雪慕中走出一个人影,笔直地向安淮走来,是塔纳托斯,但又不是安淮认识的那个塔纳托斯,他的外貌有了明显的变化,一身黑色的长袍,上面还覆着一层薄薄的冰碴,眼神比这冰雪还要寒冷,他手里握着死神剑,剑身被浓浓的黑雾缠绕,死神剑在他手里和在安淮手里完全不一样。
安淮看着他,明明之前迫不及待想找到他,想让他兑现承诺,可如今,安淮却忍不住连连后退。
塔纳托斯忽然站住不动了,他将死神剑移到胸前,双手紧紧握住,用力刺向地面。
剑身的没入了多半,以他为中心,白雪以极快的速度向后退去,露出了雪底下幽兰色的冰面,冰面出现了裂纹,迅速蔓延,炸到天上,宛如正在经历一场暴风雪,遮天蔽日。
安淮再怎么躲也躲不过,瞬间觉得大量雪气往嘴里、鼻子里灌,喉咙发紧,很快就觉得呼吸困难,接着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似乎有无数的小刀子在割着脸,站都站不住,甚至他自己都感觉不出他现在是什么姿势。
安淮想骂一句狗日的,刚要群体传送离开,腰部却被什么东西缠住,他下意识的要挣扎,周身的冰雪像是无数个冤鬼般拉着他往下坠,但很快,他浑身就轻松了。安淮猛地吸了口大气,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咳嗽的时候,嗓子里都好像往外喷着凉气,等他反应过来后,反正自己被塔纳托斯一只手夹在胳膊下,他低了低头,看见整个冰原在他脚下毁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色的混沌。
110、回去
见到是塔纳托斯捞着自己,安淮心中被两股情绪冲击着,一是救出他的兴奋,倒不是说多在乎塔纳托斯,而是更看重他在任务卷轴上做出的承诺,另一股情绪是畏惧和担心,恢复死神面貌的塔纳托斯让安淮打心里害怕,并不是主观意识,更接近下意识的本能反应,同时担心他能不能兑换承诺。
塔纳托斯一言不发,捞着安淮漂浮在空中,冷眼看着冰雪平原化成一片黑暗混的,连连怪笑。
安淮看不见塔纳托斯的表情,但不妨碍他感受出对方浑身四溢的阴郁,安淮不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只知道塔纳托斯被人封印在这里,那么想当然,他心情不会太好。
安淮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一开始因刚脱离的危险,没感觉出什么,可被人捞着时间长了,他就有点受不了了,肚子上仿佛有条钢筋在勒着,双脚悬空,头耷拉着,浑身血液往脑袋里走,胃里接连泛起一阵恶心。
“咱先找个地方落脚我要吐了。”安淮蹬了蹬腿,挣扎一下。
塔纳托斯这才收回视线,看着自己胳膊下的人,他这会心情也有些微妙,被夺取死神能力时候的记忆还在,和安淮相处时间不久,印象却很深刻,那种感觉塔纳托斯不懂,却觉得很轻松?
安淮见他没反应,更是用力欲掰开他的手,虽他们现在是悬在半空,脚底下一片混沌,但安淮也有自信在落地之前传送到安全的地方。
塔纳托斯收紧了胳膊,立刻勒得安淮嗷了一嗓子,却说下一刻,场景变换,俩人已经来到一个安淮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个非常荒凉的地方,四周景致全无,可安淮顾不上这些,因为他双脚终于着地,一边喘大气,一边揉着自己的肚子。
塔纳托斯并不主动开口说话,而是站在一旁盯着安淮看。
安淮看似在休息,其实内心早将应对方法过了一遍,心里乱糟糟的,因他实在太过想回去,压根不想打什么迂回战术,于是站直了身子,拿出了任务卷轴,问:“你的任务卷轴,说只要把死神镰送到你手里,就能给我任何我想要的。”
说到这里,安淮一愣,因为他发现死神镰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他当时只记得塔纳托斯将转化成剑形态的死神镰插进了冰原上,压根没注意他有没有拔出来,也不知这样算塔纳托斯自己遗失了,还算他任务没完成,想到这里,安淮有种吐血的冲动。
谁知塔纳托斯点点头:“你完成了任务。”
安淮一喜,转瞬就明白过来,死神镰刀是塔纳托斯的专属武器,他不可能只为了毁灭一个冰原,就把死神镰刀遗弃在那,八成是塔纳托斯收起来了。
提起自己想要的,安淮忍不住吞了下口水,明明愿望只有一个,这会话在嘴边却说不出口,他在怕,怕这个愿望塔纳托斯实现不了,毕竟他要的不是“东西”。
塔纳托斯扫了安淮一眼,催促他快点。
“我想回我原来的世界。”
安淮以为塔纳托斯听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应该小小吃惊一下,可塔纳托斯仍旧面无表情,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安淮被他盯得发毛:“我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塔纳托斯一挥手,打断了安淮的话,冰冷的嗓音轻轻道:“我知道。”
安淮脸上露出狐疑,不明白塔纳托斯到底知道什么。
“你来到这个世界,是命运的指引。”
安淮一愣,隐隐约约觉得这句话耳熟,似乎有人跟他说过,但就是想不起来,但这一切不重要,他在心底其实对塔纳托斯没抱太大希望,以为最终也不过换了一句“这个办不到”,他没想到塔纳托斯像是知道点什么的样子。
安淮的眼中立刻迸发出光亮:“那你能让我回去吗?”
塔纳托斯反问:“如果你回去,你在这里所得到的一切都会消失,包括你的能力、等级、财富,你真的要回去?”
安淮本以为自己会果断摇头的,可最后还是犹豫了下,他在这里生活了很长时间了,要说安淮没一点留恋那是骗人的,只是再不舍,也没有想回去的欲望强烈,安淮摇了摇头,直视着塔纳托斯:“我想回去。”
塔纳托斯这次没再说什么,迈起步子向安淮走来,安淮没躲,看着他抓住了自己,安淮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只觉得眼前一黑。浑身感官渐渐失去作用,他甚至不明白自己是忽然看不见了,还是来到一个漆黑的地方。
手上的桎梏渐渐松了,安淮没发现,只听见有一个捕捉不到究竟是远是近的声音低沉道:“回去吧,遵从命运的指引。”
下一刻,安淮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只剩下一天的生命。”低沉的声音飘渺得让人根本分辨不出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我知道。”
“他死了后你会给他带回来?”
“摩罗斯,你是命运,命运既是你,你将他带来,就已经看见了结果,还用说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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