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终于落在了方慕染的脸上。
然后,泪水毫无预兆的就从眼角落了下来。
方慕染微微皱眉,柔声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这个和叶云然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看着他哭真的很不好受。
男人猛地抓住方慕染的手,声音嘶哑,貌似很激动,“你姓方对不对?”
方慕染点点头,没有挣开手,反而是握住男人的手,安慰他道,“我的确姓方。”
男人的手越发的收紧,声音也在颤抖着,“你是不是叫方慕染?羡慕的慕,渲染的染?是不是?是不是?”
方慕染吃了一惊,他在h市的身份很隐秘,除了少数几个人,就连苏宁青都不知道他的真正名字,这个男人是从哪里得知的,“你认识我?”
男人低低的笑了起来,泪水不断的从眼角滑落,“太好了,你没有死。太好了,太好了,你真的没有死,真的没有死,真的没有死……”
方慕染很糊涂,这个男人和他有什么关系吗?要有关系也该是和叶云然有关系吧?
“我不认识你。”他道,他是真的不记得自己有见过他,毕竟和叶云然长得一模一样,他要是见过绝对会记得的。
男人的手几乎只剩下了骨头,颤悠悠的摸了摸方慕染的脑袋,“你是不认识我啊,你当然不认识我啊,那个时候你才一点点大,就和一个团子一样。”他比划了一下,像是想到了很幸福的事情,眉目都舒展开来,“那时你怎么认识我啊,宝宝,你是我的儿子啊!是我的儿子啊!”
老天待他终究是不薄了,他的儿子没有死,没有死,真的没有死。他和他见面了。
方慕染募得站起身来,激动道,“你说什么!我明明是孤儿,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的,你怎么会是我的父亲?”
男人也很激动的样子,“阿染,我真的是你的父亲。你的背上有一个浅浅的月牙对不对?我们方家的人背后都有一个月牙。我也有。”说着,他背对着方慕染,掀起了自己的衣服。
方慕染将信将疑的凑了过去,的确看到了一个浅浅的月牙。
他皱眉,还是不怎么相信,“如果你真的是我的父亲,为什么要把我丢在孤儿院里?为什么不要我?”
家人没有了在孤儿院,和明明有家人却被丢在孤儿院完全是两个概念,方慕染以前以为自己没有家人,对自己身处孤儿院自然没有多少怨念,但是现在知道自己明明不是孤儿,方慕染的心里就涌出了一股怒气。
方慕染的父亲名叫方羽风,他放下衣服,看着方慕染苦笑,“我从来没有想过把你丢在孤儿院里。”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我真的没有想过丢下你。我以为你死了。”当时他醒来的时候,男人就说孩子已经死在了车祸里,他自己受的伤也很重,以为孩子也活不下去了。他几度寻死,然后男人告诉他他的孩子没有死,只要他乖乖地留在他的身边,总有一天,他会让他们父子见面。
方慕染或许没有死,但是男人绝对不会让他们见面,于是在某些人的推波助澜之下,他选择逃跑。
方慕染还是皱眉,顺着男人的力道坐在病床边,“真的是这样吗?”
方羽风微微一笑,笑起来和叶云然的感觉更像了,“我真的没有想过丢下你。阿染,你是我的宝贝,我怎么舍得丢下你?”
“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儿子?”方慕染忍不住问道,真的和叶云然太像了,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
方羽风一怔,随即欣喜若狂,“你认识方云然?云然在什么地方?他也活着是不是?”
方云然?这个名字?方慕染也是一愣,“我只认识叶云然。他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方羽风松了一口气,躺回了病床上,好似自言自语,“都没有死,都没有死,老天还是待我不薄的,如果我受了那么多苦换回了现在的结果,值得了,真的值得了。”他们都没有死,哈哈,玲玲,你看到了吗?孩子们都没有死,都没有死……
方慕染道,“你认识云然?”方吗?
方羽风看着他,眼睛里全是慈爱,“我当然认识他,他是你的哥哥啊!”
睁大了眼睛,方慕染觉得今天的信息量有点大,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哥哥?”
也许是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活着在,方羽风轻松的道,“他是我的儿子,自然是你的哥哥。”
方慕染不敢置信,“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云然怎么会变成了我的哥哥?”也许,叶云然真的是他的哥哥,这样,就可以解释叶云然对他为什么那么好了?如果叶云然早就知道他是他的弟弟,为什么不说出来?
方羽风的眼睛一下子暗了下来,“一场孽缘而已。”他轻轻地叹息一声,“不过是一场孽缘,一场执念而已。”他的一生,全部都毁在了这场执念里。
方慕染不说话。
“我在上大学的时候和一个男人相爱了,我们说好了要在一起。可是最后他承受不住家族的压力,毕业之后就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了,于是我离开了他,离开了这座城市,去了y市,然后遇见了一个女人。她找了一个知道我所有事情,也不嫌弃我,依旧愿意和我在一起,然后我们就结婚了,第二年就有了云然,第三年就有了你,可是后来,那个男人又回来找我了,我自然不愿意和他在一起,破坏他的家庭,可是他不愿意放过我们,在逃离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出了车祸。
“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就他一个人,他把我禁锢在他家,告诉我你们全都死掉了,我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几次寻死,后来他告诉我,你没有死,只是被他送走了。于是我开始寻找机会逃跑,但是都没有成功。每一次逃跑之后,他都会打断我的腿,然后在治好,十几年来我都没有逃出来过,精神却渐渐地出现了问题,最近几年我的精神才恢复了一些,再没有万全的把握下,我没有想着逃跑,这一次我装疯卖傻,趁他不在家的时候,终于找到了机会逃跑。”
方羽风的声音一直都是很平淡,就像是在说一个和他完全没有关系的故事。
方慕染心里一痛,十几年的禁锢生活,没有发疯就不错了,真的是不能怪他,“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那个男人没有再追你吗?”
方羽风笑了笑,“我在那里住了十几年,虽然很多时候精神不怎么好,但是对那里我很熟悉。前不久他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出了门,我趁着他不在家,利用这些年积累的经验,成功的离开那里,虽然没有一会儿就被发现了,但是他不在家,那些人也不敢伤了我,我就装成了一副乞丐的样子,留在了h市。”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他留在了h市好几天,那些人也没有找到过他。
方慕染有些怀疑,“你十几年都没有逃出那里,怎么这一次就这么顺利?”
“有人在后面推了一把而已。”方羽风笑了笑,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大家族的是是非非难以预料,他的离开不知道有多少人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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