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下了马车,抬眼看去,只见一片青山翠峦,惠安寺正隐在山中。
柳氏整理了一下衣裳,神色依旧端正,看着身后站着的女眷们,出言提醒道:“时辰不早了,咱们早些上去,这山路有些陡峭,大家定要小心些。”
江瑗立马上前,轻扶着柳氏:“母亲,我陪您一起。女儿听闻这寺中近日新添了一尊天然玉佛,极为庄严奇特,一会儿到了山上,女儿陪母亲去拜拜。”
“好,你这孩子倒是有些佛缘。”
丫鬟们提着香烛贡品,跟在主子的后头。一路上山风拂面,甚是清爽,鸟鸣清脆,令人心旷神怡。惠安寺的风景,的确让人流连。
到了惠安寺门前,三奶奶看着山下的风景,感叹道:“这山间风景倒是宜人,瞧着让人心情舒畅。”
柳氏听了轻笑,眼神扫向刚在后头站定的宋青亦,轻声道:“青亦,可是累了?一路上山倒是要费不少力气,真是难为你了。”
宋青亦听了这话微微一怔,而后亦是浅笑着回到:“婆母说的哪里话,一向听闻这惠安寺中的菩萨甚是灵验。此次婆母费心,带着我们诚心前来,定能得到菩萨的庇佑,这点子辛苦算得了什么。”
“听你这么说,我心里好受多了,那我们便进去吧。”柳氏的话似乎意有所指,可是又不知她究竟想做什么。宋青亦心下留了个念头,这惠安寺中,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事等着自己。
刚一进到寺中,便有僧人迎上来:“阿弥陀佛,小僧法号善空,诸位施主请随小僧来。”
众人跟着双手合十,随着那僧人先去往正殿。正殿内供奉着释迦牟尼佛的佛像,宝相庄严。旁边还挂着经幡,令人心生敬畏。
宋青亦取了三柱清香,神色虔诚,跟着江家诸人一同跪拜,而后将香插入香炉内。最后还不忘添上一大笔香油钱,她本对佛寺无甚感觉,但既来之,则遵之。借此机会,她也想为江承安祈福。
僧人见她们一行人同来,出手又大方,刻意安排了寺中专门为香客准备的上等客房,柳氏走在最前面,到了客房便对那僧人道:“有劳小师傅,这几间房足够了,寺中诸事颇多,就不麻烦小师傅了。”
善空双手合十行佛礼:“施主请便。”
待僧人离去后,柳氏便做主将这几间客房做了分配,前三间留给了她和江瑗、季氏、三奶奶。靠角落那一前一后的两间,前面那间分给了二房母女,靠后的角落里的客房则分给了宋青亦。
分完后,柳氏还装模作样刻意问道:“青亦,你别多想,边上那两间实则是最静谧的,我也是看你和你二叔母二妹妹更亲近,你们住的近一些,也好说说话不是?”
宋青亦其实并不在意住在哪,只是从这件事却能看出柳氏的意图。原以为这些日子她倒是学乖了,一路上挺沉得住气,不曾想好容易撑到现在,就露了相。
自打柳氏到了客房,便有些急切,看来,她此行若是想做些什么,大概率就是在这儿了。宋青亦心中有数,脸上却并未表现出分毫:“婆母说的是,我喜静,这间房很好。”
听到宋青亦这般答应,柳氏的心才彻底放下来:“那便好,我还担心你说我这个做母亲的偏心呢,行了,都各自先进去安置吧。”
推开最角落客房的房门,只见里面窗明几净,桌凳整齐,用的东西还算是齐全。素商和朱夏将带来的包袱放到案上,又将经文桌搬到窗边,支开一扇窗,阳光和山风便透着窗户进了客房。
“时间还早,将《心经》取出来,抄写一遍静静心也是好的。”
“是,大奶奶。”
宋青亦净手焚香,坐在桌前,素商在一旁研墨,挽起宽大的袖子开始抄写。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秀逸清婉。
与此同时,季氏吩咐下人收拾房间,自己径直去了柳氏那间房,见她来,柳氏挥手:“收拾好了就都下去吧,在门外守着。”
丫鬟们自然知道主子们有私密话要说,纷纷垂首道:“是。”而后便退了出去。
“芸儿,将门关好。”江瑗对最后出去的那丫鬟吩咐道。
“是,大小姐。”。
待到屋内只剩她们三人,季氏便焦急地坐在柳氏身旁,开口问道:“婆母,事情可都安排妥当了?万不能有失啊。”
柳氏坐的倒是定,此刻脸上的神情哪里还有出发时候的端庄郑重,一脸阴险算计的模样。尤其是听了季氏的话后,斜着眼冷冷睨了她一眼:“等你来问,黄花菜都凉了。”
季氏被怼的心下一梗,面上险些挂不住,但一想到能惩治宋青亦,出了自己心中的那口恶气,她也就没再计较,堆着笑脸道。
“婆母教训的是,儿媳哪里能比得上您深谋远虑,我就担心,好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可千万别有什么闪失才好。”
柳氏又白了季氏一眼,沉声道:“她既来了这惠安寺,进了那间客房,剩下的就不是她能说的算了,明晚一过,整个永安城都会知道她失了清白,那时,她还有什么脸面能活下去呢?”
“二嫂,有母亲在,你还不放心?咱们只等着看她宋青亦的笑话便是,让她整日里摆出一副世家贵女,高高在上的样子,这一次,我便要睁大眼睛,好好看她是如何跌落泥潭的,什么宋家贵女,不过就是个失了清白的贱人,哼。”
江瑗虽然还未出阁,但是柳氏的这些阴暗手段,从不避着她。耳濡目染,这么些年,她也早不是心思单纯的少女。只因心中的嫉恨,便生了出如此恶毒的心思。
几人低声交谈着,屋后清风卷着几片深绿的树叶,飘落在地上。
上过晚课,用了些斋饭,各人便回了各自的房间歇下了。山中寂静,晚间更能听到虫鸣和山间溪流的清脆水声,仿佛一切都沉浸在那静谧中。
清晨,清脆的钟声打破了山间的宁静,惠安寺在薄薄的晨雾中若隐若现。钟声回荡在山林间,僧人们早早便开始了一天的修行。
“大奶奶,您昨日睡得早,今晨气色看着也好了不少呢。”素商边为宋青亦梳妆边道,宋青亦看着镜中的自己,浅笑道:“山中万籁俱寂,让人心神宁静,自然睡得更好些。”
说着又想到什么,她眼神一凛,喃喃道:“今晚,怕是不能睡得这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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