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歆暗自咬牙,面上平静:“这天那般冷,待久了恐要患上伤寒的,皇上也该早些回去休息才是。”
他立在她面前,淡淡道:“朕的身子哪有你这般弱……动不动就犯病。”那样轻柔中带着几分宠溺的语气令安歆晃了一晃神。
她真觉着自己是犯贱,他对自己好她还反倒不习惯了。既然他想要宠她,那她倒也无所谓。余光瞥了瞥董姬,她笑得大方:“妾恐是落下了病根吧,亦或是这身子给补药补了出来,就特别娇惯。”
他嗯了一声,道:“若是真的身子不舒服,就回去罢。”
安歆愣了下。
“朕不想歆儿也患病……”喃喃地说着,他的双眼有些迷惘,“朕要看你好好的……”
安歆唇往里一撇,低下了头:“那妾就先退下了。”
李晔唔一声,安歆又咬了咬牙,一横心便扭过身子离去,小四左右看了看,看着皇上目送她离开的面孔,心里一跳。
小四紧跟了上去,在安歆耳边悄声道:“奴婢觉着皇上的眼神很可怕……还有那董姬!”
安歆一听,心跳落了一拍:“别往后看,继续走就是。”
小四见娘娘面色不甚好,便闭了嘴,二人一路快走,到了院子里安歆喘了一口气。小四停下来也喘着气抬头看着安歆:“娘娘为什么那么着急要离开……?”
“现在还不是惹事的时候。”她道,然后坐在椅子上,平复了一下心境。
那小董姬看着便很是乖僻的模样,但李晔的确对她很不同。那种不同安歆也说不上来,又像是同她一般纵着,又像是刻意在引水。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故意那样跟她说着话,那小董姬的眼神可真够阴狠的,似条毒蛇。
但毕竟还是嫩了些,或许……只不过是第二个杨姬而已。
她担心的……是李晔的态度,这后宫是朝政的缩影,她不了解当今时局,就不知道李晔会拿后宫做什么调整,从而来达到他维持外系的平衡。
“那董姬……皇上这几日是不是一直都与她在一块儿?”
小四听了,有些轻蔑地道:“她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儿罢了,哪里能跟娘娘您比呢?方才皇上对娘娘那般好,那董姬想必也瞧见了,知趣的都不会来惹娘娘的。虽然这段日子才来了二回,但奴婢瞧得出皇上待娘娘您是不同的。”
安歆咀嚼着小四说的不同,心底有些微凉,她只是下意识地接受不了他的宠,宁可被当作利用的工具,各需所需,也总比借着爱的名义到时候划下更深的伤痕要好得多。
她是宁愿看得更清楚点……也不会想要陷进去。
那柔情编织下的的网,只会勒得她万劫不复而已。安歆闭了闭眼,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小一和杨姬的死,那样鲜活的人命啊……
嚯地睁眼,她眼底一片清明,道:“跟全喜说,让他试探一下皇上的心思。”
小四点了点头,道了声明白后又说:“娘娘,您的脸都冻紫了,奴婢再去取一点碳去。”
安歆打了个哆嗦,然后褪下外袍,用毛毯裹紧了盘坐在椅子上:“去吧。”
瞧着小四离开,房里只剩她一个,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从唇中溢出,她不由地想起他,想起那人强硬而有力的手拉住她,那样一用力……好像就把她的世界彻底拉进了他的里面。那是她不敢去触碰,也害怕触碰的地方。
他的脸庞在脑海中萦绕不去,安歆无可奈何地又叹了口气。
不止是禽兽,还是个祸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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