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我们这是要要要去那里?”越泠看着越来越近的画舫,脸色越来越差,看着越宇的眼神中也多出一些别样的情绪。适才在远处,她只觉得这里华丽异常,歌舞升平。如今眼前的景致越来越清晰,才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一时间无法接受,见越宇只是困窘的移开视线,并不做声。心中更是冒起无名之火,又无处发作,只好恶狠狠地瞪着那画舫,恨不能用眼神将它四分五裂。
然而越大小姐的眼神当然没有这个功能,所以几个人转眼间就来到了画舫跟前。
远处看,似乎只有繁华可以形容。
而走近,只见那羊脂美玉雕刻着的花灯,一朵一朵绚烂的盛放在这暗黑的夜里,宛如一朵一朵活生生的木槿,可以传出幽幽暗香,钻入心脾,在五脏六腑落地生根,寂然花开。
再见那松木细细雕琢着的木栏杆,使人不自主遐想联翩,若是凭栏看,不知多少红尘一梦间。
还有,那粉妆玉琢的娇柔女子,一个个软声细语,翩然舞姿,裙裾飘摆,配上那高亢的歌喉,绕梁徘转,久久不能消散——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这里是……”华溪冉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盛世,一个名字从她嘴里蹦出,“飞舞楼。”
“不是。”她忽而又摇摇头,否认自己的答案。倘若这里是飞舞楼,那之前待过的地方是什么?何况这里与飞舞楼的风格迥然相异,虽然性质相同,然而一个清雅脱俗,一个奢靡华丽,分明是两个地方。可是,“竟与飞舞楼那样像……”
“知道是何缘故吗?”北宫似明颇为赞赏的看着这间画舫。
“为何?”华溪冉询问道。
“因为……”北宫似明玩味似的勾起嘴角,“你很快便能知晓。”
“哦?”华溪冉细细思量着这句话的含义,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余光看见一胭脂广袖齐胸儒服女子翩翩然从画舫中走出来,立于船头,柔波般的眼光粼粼地扫过众人,行了个礼,便款款笑着。
“几位若是想要进来瞧瞧姑娘们,那这两个千金小姐是不得入内的。今儿个我们舫的头牌姑娘已经歇下了,两位爷可以选择落芳和花然,这两个都是极好的姑娘,在舫里名声都是响响的,才貌双全必是挑不得错的。”
这个女子,原来,居然,是老鸨?
天下间还有这般纯然的老鸨?
几个人算是真真儿的长了大见识。不过,据越宇所言,这位老鸨不是极不好相与的吗,怎么?
女子施施然一笑,见几人毫无反应,说着:“若是几位只是路过,柳妈妈在这里奉劝一句,还是走远些的好,毕竟暗器无眼,若是舫上的侍从们不小心伤了几位中的哪一位,伤了和气,撕了脸皮,都是谁也不想看见的。”
北宫似明剑眉轻挑,内力已经自身上释放开来,点脚飞起,转眼间已经到达画舫上面。
柳妈妈不惊不扰,照旧含着一丝柔媚笑容,眼波流连间,杀气也显现出来:“看起来,今日如此良辰美景,竟有人这般不解风情,柳妈妈真是在心里惋惜得很。”
话未说完,她便翩然旋转,广阔的长袖无形的卷起空气中层层波浪,逼向北宫似明。而背手间,已经不知从何处拔出一柄剑来,银晃晃的撩动人的眼睛。
一边的越宇见这柳妈妈说动手便动手,果然如同江湖上人所传那样,顶不好说话的,又见她出手迅疾,忍不住有些吓到,忙对着华溪冉说:“侠士快快帮忙,这柳妈妈竟恁地厉害!”
谁知华溪冉只是看着北宫似明的举手投足间的动作,欣然笑道:“别怕,北宫哥哥应付得来。”
越宇只得作罢,也放下心来,继续看着画舫上两个人的动静。
只见北宫似明凝聚内力于掌心,双手如同打太极一般,缓慢带过,威力却不容小觑,让柳妈妈生生的转偏了方向,一剑落空。
然而柳妈妈并未因此而沮丧,只是再次持剑持稳,飞起,剑如飘雪,熙熙攘攘掩盖下来,剑光闪烁间,已经越发逼近北宫似明。北宫似明再推动内力,剑却并未移动,反而倏地转换位置,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北宫似明,见北宫似明内力袭来,挥动着剑的速度越发快了起来,如鹅毛大雪,片片厚重,化解内力于无形,剑离北宫似明越来越近,而随着北宫似明内力的加重,柳妈妈长袖再次舞起,在空中兜揽一圈,仿佛是把内力全然吸空,而长袖再出,竟是将北宫似明适才所释放的内力重叠,反推回去,一时间掀起巨大的冲浪。
疾风刮过,三人的头发被吹乱,衣抉飘飘。
而就在此刻,几人忽然发现,从暗处踏出几位体态丰盈女子,每人手持一剑,脚尖点地,施展轻功,正向北宫似明的方向而来。
歌女的声音衬托得这个画面分外悠远——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作者有话要说:北宫那么自信素为什么捏?
来来来,大家猜一猜~
☆、静女
歌声悠悠,而剑声并未被湮没,寒气飕飕。
几位女子近了,几人方才发觉,原来一共是四名女子,一边两个,均一般打扮无二,身着男式直裾禅衣,头顶戴着蝉冠,剑光白廖,朝着北宫似明攻去。
四个女子一靠近,柳妈妈张臂腾空而起,与四人摆成一阵,剑光扑朔,似那漫漫飞雪,一片片寒冽凄然,以铺头盖地之势层层朝下挥洒,从远处看,竟是那般美丽,白光泠泠,女子裙裾飞扬,还伴着那悠长歌声。
身处阵中的北宫似明却没有这个心思去欣赏,忙提起内力,宽袖带着劲风,嗖嗖而出,不是利剑,更胜利剑,双臂左右出击,将雪花一片片化掉,那出臂之势,让人眼花缭乱,不敢直视。
五位女子阵型灵活,又化作犄角模样,鼓动风般内力,反推得雪花淅沥,比那雨点还急。一个不慎,北宫似明已然被一道划出的白光打到,袖子上划出一道长口子,溢出鲜血来。
北宫似明嘴角含着一丝不明笑意,收袖出拳,拳拳紧逼,一个个拳头便落在那一个个丰盈女子身上。四名侍从全部被打飞,落在那松木雕刻的节节栏杆上面,于是便有好几节栏杆就此破碎,掉入江中。四名侍从嘴角流出鲜血,恨恨地看着北宫似明,却再也提不起力气出击。
唯独柳妈妈一人,照旧姿势灵活的变换着招式,以鹅绒大雪化他凌厉招式,再反转凌厉刺他身体。
北宫似明仰身放袖,内力提放间两匹马匹也抬到舫上,竟收起招式,笑着看向柳妈妈,说道:“柳妈妈且先前来细细看看这马,再较量不迟。”
柳妈妈本见他将马匹抬上画舫,以为是北宫似明在请马上之人助己一臂之力,已经换动招式想要更加猛烈出击,听到此话不由得心生奇怪,一时也收起剑,却不行动,含着怒意看向北宫似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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