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社长的卧室原本是在二楼,但是因为这次病发,已经无法正常行走,所以将卧室搬到了一楼,别墅很大,有一个很长的走廊,薛功灿走在柔软的地摊上,忽然就觉得这段路太短,短的根本连他复杂的心情都没有办法整理好。
推开门,薛社长正静静的坐在轮椅上,看着墙上的一幅照片。
那是一幅很旧的照片了,边儿都发黄了,镶嵌在一个精致的相框里面,里面一家三口笑的很是开怀,虽然年纪幼小的孩子还在母亲的怀抱里。
薛社长说道:“来了,就进来吧。”
薛功灿进了门,轻轻的将门合上,不知道这种小心是为了配合此刻的安静,还是为了掩饰自己明显的慌张。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薛社长面色平静的看着安静立在一边的孙子。
薛功灿心里就咯噔一下,有些慌乱,看着个阵仗爷爷是真的知道了,他说:“爷爷,对不起,我们骗了您,不过……这都是我出的主意。”他并没有找任何的借口来说这是为了挽救爷爷的生命而做的决定,只是承认了这一切。
大概是因为这个时候他还在维护李多涵的缘故,薛社长忽然就怒了。
他用拐杖使劲敲着厚厚的地毯,一下一下厚重的声音仿佛全部砸在了薛功灿的心上,“你现在为了她辩护?那么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薛社长的声音带着点嘶哑,薛功灿忽然就懵了,爷爷全部知道了?
如果不是有人说,那么爷爷是不会知道的。
这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忽然就想起了那天早上金世璇闯进办公室对他的质问。
“哥哥无法回到我身边的原因是什么?是李多涵吗?既然这样我也一定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
那个时候他告诉过金世璇,如果她将这一切告诉爷爷的话,自己将永远不会原谅她。
虽然这个威胁的确有些卑鄙,但是那个时候他再也拿不出什么说辞。
李多涵的感情执着又纯粹,金世璇的感情却渐渐的带上了一股子绝望的味道。
或许,这就是她想要的。
等他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这么苦涩,“……不久前才在一起的。”
薛社长冷笑道:“你马上就是酒店的社长了,怎么这么糊涂?你已经二十六岁了,该结婚了,现在却忽然和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谈起恋爱来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薛功灿开不了口,爷爷说的句句在理,他和多涵差的太大,等她大学毕业,他要如何顶着压力等她四五年,即便他想,爷爷也不想,大概金姨妈也是不愿意的。
这个世界上,如果说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他的爷爷,这个一直陪伴着他的、唯一的亲人。
“我已经和她说了,她不会再来了。”
薛功灿垂下头,紧紧攥着拳头,很久才说:“爷爷,让我试一次吧。”
薛社长说:“就如同当年我不看好你和金世璇一样,我同样不看好你和……多涵。”
大概这个名字,让他有些无法说出口,老人顿了顿,才说了出来。
“她才即将要上大学,还不了解这个世界的精彩,她会遇到很多人,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你,功灿,你经历了失去双亲的痛苦、失去恋人的彷徨,你终于开始张开翅膀翱翔在自己的天空。你的肩上承担的责任,是整个薛家,是薛家的事业,所以你们之间的差距,你看得见吗?”
“爷爷,和不爱的人在一起,我会很痛苦。”薛功灿想要找点借口,为自己和多涵再争取一次机会,“如果真的失败了,我也会心甘情愿。”如果时间和压力让他们的感情消散,他会潇洒的放手。
薛社长摇头,“你准备一下近期出国吧。”
“爷爷。”薛功灿有些着急,“我才二十六岁,我几乎还有十年可以等待她的成长。所以,再给我们一个机会好吗?”
薛社长笑得有些讽刺,“十年?你可以等她十年?但是她可以吗?我说过了,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出去吧。”
薛功灿着急道:“爷爷……”
“出去!”老人的拐杖再一次敲打在地毯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金姨妈站在了门口,她好言道:“功灿,出去吧,好吗?”
薛功灿最后看了一眼老人,对方的表情依旧淡然,他叹气,出门直接上了楼。
金姨妈问道:“社长,为什么不让他们试试看呢?多涵是个好孩子。”
薛社长闭着眼睛,慢慢的说:“是个好孩子,但是太小了,你看我们功灿以前前为了金世璇痛苦的样子,做爷爷的觉得不忍心,不想他再次被扔下。”
金姨妈有些哽咽,“那么,以后……如果他们……”
薛社长微微点头,“以后……这个世上变数太多了,人的心最容易变。”
他没有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金姨妈却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楼上,薛功灿一直站在走廊里,实际上之前多涵住在这里的时候他也常常站在走廊里,思考是不是要去对面敲敲门。而现在,那个里面再次空了下来,并且将会长期都空着。
薛功灿想用手去扶着额头,这是他常做的动作,不论是烦躁抑或是恼怒,但是这一次,他却不小心摸到了一手的冰凉。
他打开门,环视了一圈,床单被子都还没有收拾起来,蚊帐也还在,嫩黄的颜色,和她一样充满活力。
他忽然就想起爷爷的话来,“她还太小,还会遇见很多人……”
薛功灿深吸一口气,企图压下心中泛起的酸涩,但是却无论如何都压不住往外流的泪水。
—
多涵回到家受到了一家人的热烈欢迎,并且表示晚上要召开一个家庭宴会,大概是因为到了自己真正的家,多涵整个人也算是轻松了,努力不去想其他的事情,和哥哥吐槽,和嫂子相亲相爱,和妈妈聊天,听爸爸说话,很快就到了八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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