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里的季一,还是离开时的样子,又或许应该说是感觉和气质没变。
头发留长了,较长的部分,已经微微遮住了眼睛,不再是留着寸头,耳上剃着字母的酷帅样子。
以前的季一,外貌的硬朗和他的处事性格形成巨大反差,她无幸见识到大力口中那个张狂不羁的季一。
视线平齐看到了他的锁骨,本就明显的锁骨,因为他的动作向里凹陷,兜住了一眶眼泪,本来溢满的情绪突然被尴尬取代,抓着衣袖,微微起身的同时把手往他锁骨处按。
庆幸自己穿的是长袖。
没成想,他没随着自己的离开起身,那泪水就没按照她想的流到自己衣袖上,他甚至将腰弯得更低,和她平视着,显然是有什么话想说,而且也没有想到她的手会塞在他的锁骨窝里。
有些意外的低头看着她的手,然后抬起眼神询问。
“哪来的流氓,放开我们季一,光天化日的,真是谁的便宜都敢占啊。”
邬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立马收回了自己的手,扭头看向旁边从桥对面走过来的季欢,蓄着一头长发的单薄美人样。
刮大风的深秋,季欢依旧穿着单层的宽大体恤,各种颜色的大胆搭配,搭上他那张脸,有种夺目的美。
“欢哥,你不冷吗?”她笑着和季欢说话。
季一也慢慢站直了身体,看着季欢,又看邬周微红着眼眶说着看似关怀的话,就知道她后面还有话,大概还不是什么好话。
季欢看了一眼自己穿的和他们穿的,做了一下对比,本来不冷的,但可以让她感受一下自己的欢迎“在茶楼喝茶呢,老远看到你,外套都没来得及拿上,就赶来了,谁知道一来就看到有人占季一便宜,没想到会是一向光明磊落的你。”
接着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他可是你哥啊,放过他,冲我来。”
季一听到这些话也懒得搭理,反正只要邬周和季欢两个分开挺正常的人凑一块就天南地北的胡扯,拦也拦不住。
将两人带着往季欢说的茶楼走,东边的“东茶”是季欢经常待的茶楼,但那里根本看不到这里,也不知道季欢怎么知道她在桥西的。
“你冷不冷我不知道,你来的时间挺让人心冷的,我差一点就耍流氓成功了。”忍了忍,还是回了季欢“反正又没有血缘关系。”
季欢和一直听着他们聊天的季一都没辨别出来,到底是回应季欢那句“放过他,冲我来。”还是“他可是你哥啊。”又或许只是和季欢开玩笑。
“大逆不道啊你,哥是一种态度,和血缘无关。”季欢也不是那种追根溯源的人。
“喔,欢哥,我对你的敬爱之心,敬仰之情,你都感受不到的吗。”双手捧心,一副假的不能再假的崇拜模样就是她想要达到的效果。
走在季一旁边,微微侧头就能看到他在黑色的外套衬托下格外白皙的手背和下巴。
他身上那点仅靠外表维持住的攻击性,在外貌改变后,好像完全被收敛住,又或者是许久用不上,被藏得更深。
……
于浩曾经说他跟不上她的脚步,不单纯是因为她走的太快了,而是连她本人都不知道会走到哪去。
长聿太大了,她的心显得太空。
她确实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只是一开始的想走的更远,不只是逃离,也是为了对得起那些将她送往更好的开始的赞美,没有因为那些赞美而产生的虚荣心和攀比胜利的喜悦,她不会有开始和未来。
还有那些后来她在意的人的祝福和夸奖让她更不能停下。
可她忘记了一切的主体应该是她自己,她觉得有意义才行,她自己没什么太强的物欲,反而执着于感情。
因为缺少所以疯狂找补,然而却没有勇气实施。
甚至觉得安稳和陪伴一生就是她能得到的最好结果。
她之前不敢面对自己对季一的心思,因为如果不挑明,季一就永远是她哥,是永远不会离开她的那一个。
也许怀疑过自己是在外受挫,心里知道季一不会放弃自己,所以自己才会想起季一,因为季一给了她不用怀疑的信任和安全感,也许只是想在他这里寻找一些安慰。
可直到看到季一的那一刻,她的思恋和不明了的心思抑制不住的生长,所有情绪开始苏醒。
随着于浩对她说的:有勇气去开始才是她最缺少的,不用做那么多假设,就算结果不如意也就那样,没什么不能接受的结果,大不了就跑长聿。
“周周,还真是你。”刚走进‘东茶’,季力看到她很惊喜的说“欢刚才在这里坐着,大宝滑着滑板回来说在西街看到一个漂亮姐姐,欢好奇的问了问,就跑出去了,没想到被他猜中了。”
“我欢哥还说是在茶楼看到我的,拿我当小孩骗。”左右看了看“大力你这茶楼弄的很好哎,人挺多。”
“没指望怎样,就给大家提供一个休息的地儿。”到二楼一个视野好的房间坐下,季力伸手顺着没关的门指向二楼一圈半包走廊,走廊上挨着栏杆的位置放置着桌椅“你节日时来可以在那里看戏听书,给你留个好位置。”
“谢谢,你还真是实现了梦想啊,恭喜。”季力和她年纪差不多大,从小就被同龄的小孩叫小胖子,他骨架大,脾气好,就自然成为小孩嘲笑的对象,她被小叔带到九湾这个小镇时,最开始认识的人就是他,一个人蹲在大树下古井边。
他很喜欢过节日,因为镇上有人表演,沿着街道或者搭台子,而她们的身高没什么优势,往往看不到,季力就告诉她等以后他要搭一个长的不高也能看到的戏台子,手在空气中比划着,还说要让她看最好看的戏,她第一次在一个人的眼底看到了充满生机的希望。
“哈哈,谢谢。”
“这茶挺不错,我还以为是打着茶楼的名义开的戏班呢。”喝了一口茶,茶煮泡的清亮,味微涩清香回甘。
“当然,我们本地山上产的古茶,接手了我爸的茶树,刚好直接用,老茶馆的师傅,没有客人的要求就直接泡好了送来。”说起他的茶楼,季力和当初那个话多善良的小胖子神奇的重合了。
季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要不要通知你群哥他们一起吃个饭见个面?”说着已经翻过手里的手机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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