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柳道:“孕妇不要瞎操心,我算过了,不出意外没问题。”
结果第二天就出了意外。刘柳一行人正停留在一处小镇,恰逢绵绵秋雨,不少道路被雨水浸坏,行路艰难。刘柳为了路上稳妥,决定在镇上仅有的一家客栈多留几日,不料客栈老板坐地起价,大有你不住有的是人住的意思。刘柳吃了个哑巴亏,却也无可奈何。
偏这家老板娘极爱贪小便宜,听说刘柳原是个大夫,每日见到刘柳必要开口讨要丹丸草药。刘柳担心她完药反而来倒打一耙,因此百般推拒始终不肯给她。老板娘开口讨药不成,日日阴阳怪气,嘲讽刘柳既无医术也无医德。刘柳怕她背后在餐饮上使坏,连饭菜也不敢吃她店裏的了。
如此坚持了两三日,路面干了些,刘柳和李勇商量了一下,觉得多留无益,不如尽快上路。刘柳驾车出镇走了十余裏,突然车身猛一阵,刘柳吓了一跳,七手八脚稳住牲口,忙回身看桂娘安危。好在桂娘虽受了惊吓,腹中胎儿无碍。李勇验看过后说:“车轴被人动了手脚,应该是算计好了叫车坏在半路上。”
刘柳恨恨道:“一定是客栈老板!还有老板娘!缺德拐弯带冒烟!”
李勇道:“多说无益,为今之计还是我先骑马回镇上,找个人来修车才是。”
刘柳点头应是,桂娘却打断到:“且慢,镇上恐怕正扎好了口袋等我们钻,更何况,这车坏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万一有人趁火打劫,次山和我恐怕难以抵挡。”
刘柳想了想道:“还是我骑马回镇上,勇哥在这守着桂娘和小山。”
桂娘虽不放心刘柳,终归没有其他办法。刘柳打马回到镇上,那客栈掌柜的竟不守在店裏,反而在街上同几个閑汉聊天,倒似在等着看刘柳笑话一般。刘柳本不欲理他,他却上前笑道:“哟!客官!您不是急着赶路吗?怎麽回来了?莫非忘了什麽东西?”
刘柳连马也未下,只略略俯身道:“就算忘了什麽在掌柜家,恐怕也拿不回来吧?”
这掌柜的也不觉难堪,仍带了笑问道:“那您回来做什麽?“
刘柳道:“掌柜的想必认得不少修车匠人?“
掌柜的道:“巧了,这几位老哥都是童叟无欺的手艺人,客官您可算来着了!“又对另一人道:“张二兄弟,给这位小爷说说吧。”
张二用看待宰羔羊的目光把刘柳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道:“那要看您修什麽,是轮毂轮轴坏了,还是车厢车架坏了?“
刘柳:“您老又何必明知顾问。车前轴断了,开个价儿吧。”
张二登时把脸一拉:“什麽叫明知故问?!五两银子,爱修不修。”
刘柳冷笑一声:“掌柜的!你明抢不就好了,何必闹这些虚文!”转身打马就走。
掌柜的后头喊到:“年轻人!你转遍整个镇子也找不到第二个修车的!再回来可不止五两了!”
刘柳心裏恨不得把他劈成五六段,果然转了半天,问了七八个人,都说不认得其他修车的。想到桂娘还在苦等,刘柳渐渐焦躁。路边一群乞儿见刘柳牵马而来,穿戴又干净,都沖上来要钱。刘柳不胜其烦,随手一甩鞭子,不料正抽在一个小乞儿脸上,那小孩儿坐地嚎哭不止,一个大一些的孩子沖刘柳叫到:“不给就不给,你怎麽打人呢!”
刘柳见这群孩子裏最大的看着也不过八九岁,暗自后悔不该随便动手。刘柳按下心头焦躁,对这孩子说:“小兄弟,是我的不是,我请你们吃糖,给你们赔个不是可好?”
地上哭着的小孩儿听见有糖吃,也不哭了,抹了抹鼻涕,抽泣道:“冯三哥,我想吃糖。”
十八、再遇
刘柳带着一群孩子杀向市集,买了一大包松子糖,还给每个孩子买了一个大馒头。小哭包早忘了一鞭之仇,嚼着馒头对刘柳眉花眼笑。衆乞儿狼吞虎咽,只有冯三将馒头掰了两半,一半自己吃了,另一半和糖果一起放在破碗裏小心翼翼地捧着。刘柳不解,一个小乞丐道:“他留着孝敬老冯叔呢。”
刘柳问冯三:“也姓冯?是你的父亲?”
冯三摇头:“不是,我们一道从冯家村逃荒过来的。他病了,讨不了饭了。”
刘柳感叹冯三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义气,劝慰他道:“你快吃吧,我再买一份给你带回去。”
冯三又惊又喜,见刘柳买完吃食就急着要走,忙一把拉住刘柳,一脸欲言又止。刘柳笑道:“怎麽了?还有别的什麽东西想要吗?”
冯三摇头,半晌问道:“哥哥,你是不是在找修车的?”
冯三把刘柳领到一户人家门前,自己却跑开了。刘柳敲开了门,却见院子裏堆满了竹筐竹片,应门的老篾匠问道:“客官要编筐吗?”
刘柳无奈道:“想是小孩子将我领错了门,我原是找人修车的,打扰老丈了。”
老篾匠叹道:“你进来吧。张二那混小子又干什麽了?”
刘柳将前因后果一说,老篾匠当即明了,问清楚尺寸后从屋裏拿了一根车轴量了量,又打磨一阵后交给刘柳,价钱十分公道。刘柳奇道:“您老怎麽还会木工?”
老篾匠道:“怎麽不会?你遇见那张二就是我的徒弟。自古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他抢生意也就算了,后来愈发坏了,专门弄些邪门歪道,和开客栈的联起手坑外地人。有个逃荒来的外乡人还出头管过这事,竟被他打断腿,如今也不知死了没有。”
刘柳道:“不好!若张二知道了送我来的是小乞丐冯三,会不会为难那孩子?不行,我得找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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