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远见他们两人相谈甚欢,便没插到中间打扰,而是握住了宋窈的另外一只手,嘱咐道:“今天人多,你们两个把手拉好,不要走散了。”
“好的宋伯伯。”沈怀璧应过之后,光明正大将宋窈的手握紧了好几分。
原本宋窈觉得喧闹的庙会,因为多了沈怀璧,突然变得热闹起来。不过宋窈的注意力并未在庙会上,而是一直在同沈怀璧说话。
他们三人一直逛到日暮时分,宋修远父女俩将沈怀璧送回沈家。
下了马车之后,沈怀璧转头,看着坐在马车里的宋窈,眼里滑过一抹不舍,遂小声道:“宋伯父,我父亲这会儿正在府上,您可要与窈窈进府来坐坐?”
“今日天色已晚,我们父女俩改日再登门拜访。”
沈怀璧听到宋修远这么说,神色略有失落,旋即便又强撑着同宋修远笑笑应了。宋窈见状,便冲着沈怀璧笑道:“过几日我就要来沈家的学堂上学了,到那个时候,还盼怀璧哥哥不要嫌我来得勤呢!”
刚才沈怀璧与宋窈说话时,无意说起了沈家女儿多,沈父打算在府里办个学堂,请教养嬷嬷教府里的女孩子,宋窈当即便同宋修远说,她也想去沈家的学堂。
沈宋两家是世交,从前宋窈也时常来沈家,与沈家的诸位小姐们也玩儿的极好。如今沈家既给女孩子们办了学堂,宋窈若要来沈父自然会应允。
沈怀璧听到宋窈这话,立刻便也跟着笑了。他望着宋窈,眸色温柔:“不嫌的。”他永远都不嫌她来得勤,他只怕她不来。
“日后这丫头少不得有叨扰你的时候呢!”宋修远笑着道,“如今天晚了,明日我专程过来,同你父亲说这事。”
沈宋两家都是书香世家,向来便极为重礼。沈怀璧听宋修远这么说,便也没再强求。
宋修远与宋窈回到顾家时,便见偏厅里有灯晕。宋修远偏头问:“怎么回事?”
“回老爷,是顾公子在里面。”
宋家的偏厅除了会客之外,平素他们三人用饭也在那里。如今顾甑在那里,想必是在等着他们父女二人用饭。
平素宋家一直是这样的,可今日宋修远父女俩与沈怀璧已在外面用过饭了,见顾甑这般等着他们,宋修远心里过意不去,忙急急进去吩咐道:“快摆饭。”
身形清瘦的顾甑原本是坐在灯下看书的,听到宋修远的声音后,他立刻合上书,站起来同宋修远打招呼:“宋伯父。”
原本宋窈是打算直接回院子的,可听说顾甑在花厅里等着他们,她想了想,还是跟着宋修远一道进来了。
既然顾甑在这里,宋窈觉得,那宋他去学堂的事,就有必要今晚直接说了,这样也免得夜长梦多。
侍女们摆饭的间隙,宋修远同顾甑道:“若是再有我和窈窈不在府中的时候,到用饭的时间,你自行用便是。如今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万万饿不得。”
顾甑应了,眸光却落在宋窈身上。
平素宋窈每次出门玩儿,回来时都会给他带很多的东西。可这一次,她却好像什么都没给他带,只抱着暖炉坐在旁边拨弄着暖炉穗子玩儿。
难不成她还在生气?!顾甑心里暗暗揣测。
很快,侍女们便将饭摆好了。平日里要么是他们三人一起用饭,要么就是他与宋窈吃,可今夜宋修远与宋窈几乎都没动筷,整个偏厅里,只有他一个人动筷。
在来宋家之前,顾甑一直都是一个人用饭的。可习惯了有人陪着自己用饭之后,再一个人用饭时,顾甑莫名觉得嘴里的食物都没了味道。
顾甑草草扒了几口饭便放下碗,说他吃好了。宋家的侍女将饭菜撤下去之后,又换了茶来。宋修远呷了口清茶之后,才同顾甑道:“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宋修远刚说到这里,顾甑旁边的灯笼突然爆了个灯花,顾甑也下意识跟着眼皮子一跳。
“是这样的,我同僚中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都陆续被送进学堂里读书了。之前窈窈原本央求我为你们选个夫子,进府来教授课业的。但我入仕这些年,见过不少才华横溢,但却因不懂人情世故,而在官场上被排挤打压的新人。故此,我便想着,不若还是将你送去学堂里的好。一来,学堂里同龄人多,有与你年纪相仿的玩伴,二来,如今你们是同窗,若将来都入仕了,那便是有同窗之谊的同僚了,这样情分也会深些。三来,学堂里有许多夫子,每个夫子擅长的都不同,他们用自己所长为你授课,效果应该远比一个夫子好。”
宋修远将这些说完之后,看向顾甑,道:“当然,若你不想去,回头我也可以请夫子进府来单独教你。”
宋修远看得出来,顾甑勤学苦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出人头顶,所以他将选择权交给了顾甑。
宋修远说的什么同龄人、同窗同僚的,顾甑完全不在意,他只听进了宋修远最后那句,‘学堂里有许多夫子,且每个人夫子擅长的都不同,他们用自己所擅长的授课,效果远比一个夫子好’,所以顾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做了选择:“我去学堂。”
这话一出,宋窈抠着手炉的手停了下来。
顾甑一向最擅权衡利弊了,这是她意料之中的答案。宋修远得到答案后,便颔首道:“好,回头我打听打听青山书院,若合适的话,便将你送去青山书院读书如何?”
青山书院是盛京除了国子监之外,最出名的书院,每届春闱里,青山书院参试的举子里,有一半会榜上有名。顾甑起身敛袖冲宋修远行了一礼:“劳烦宋伯父为晚辈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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