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表哥那人只是爱玩些,做事知道分寸的。”宋窈替应澜说话。
应老夫人如何不知道二儿媳的心思,但索性宋窈如今还没及笄,且他们表兄妹关系一向又是极好的,应老夫人便也没答应,也没反对,只同宋窈道:“去玩去吧,这里交给外祖母和你舅母便是。”
宋窈抱着应老夫人的胳膊又撒了一会儿娇,这才带着人离开,而后又问起应澜来:“表哥呢?”
“估计在院子,今日没见到表公子出门。”
宋窈去应澜的院子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正要往外走时,冷不丁一个树叶掉在脸上。宋窈脚下一顿,继而仰头,就见应澜翘着二郎腿,躺在树干上,脸上还盖着树叶,不知道是太无聊了,还是睡着了。
“表哥?”宋窈叫了一声,树上的人没应声,但却翻了个身。
宋窈一看应澜这反应,便知道这位好动的表哥,估计是想出门了。宋窈半是好笑,半是无奈,故意跟身边的人说:“原本我还想着,表哥远道而来,要带表哥出门去瞧瞧盛京的风土人情。既然表哥睡着了,那就算了。双双,我们……”
走字还没说出口,树上突然传来树叶哗啦的声音,紧接着,应澜轻巧落在宋窈的面前,然后不由分说拉着宋窈的手就朝外走:“走走走,赶紧带小爷我出去转一圈。不然小爷我都要长蘑菇了。”
应澜天性好动,平常压根就坐不住。甫一出了宋家,应澜顿时像一只得了自由的傻狍子,当即就拔足狂奔起来了。
宋窈默默拿起团扇,遮住了自己的脸。
而不远处沈家的下人见宋窈出府了,便立刻回沈家去禀报沈怀璧。如今春闱已经结束了,但沈怀璧并未如他的同窗那般,开始整日宴饮作乐了。在等放榜的间隙,沈怀璧仍旧每日都看书习字,作息也与之前读书时别无二致。
沈夫人也曾劝过沈怀璧,说如今既已考完,让沈怀璧趁着这段时间松快松快,可以同朋友出门踏青或者以诗会友。沈怀璧嘴上答应了,但却并未出门,沈夫人轻叹一声,便没再说什么了。
下人回禀说宋窈今日出门了时,沈怀璧刚铺开一张纸,打算要写东西,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却当即便将笔搁下了。
说起来,这还是应澜第一次来盛京呢!
之前宋窈每次从禹州回盛京时,都是应澜的兄长们送的。之前应澜就从兄长们的口中,听说了盛京的繁华,但听别人说和真实见到却是两回事。
宋窈知道应澜对玉雕感兴趣,正打算带应澜去玉雕楼看一看时,蓦的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应澜闻声,与宋窈一同转头。就见旁侧一辆马车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起车帘,露出了一张如玉般的脸。
“怀璧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宋窈愣了下,立刻提裙朝沈怀璧那边过去。
沈怀璧从马车上下来,抬手扶住急跑过来的宋窈,轻笑道:“我就在这里,跑这么急做什么?”
自从宋窈的外祖母与舅母来盛京,为宋窈筹办及笄礼之后,宋窈便鲜少出府了,算起来,他们两人已有大半个月未见面了。
宋窈笑了笑,朝他身后看了一眼:“幼薇没同你一起出来么?”
“她被我母亲拘在府里学点茶呢!”话落,沈怀璧的目光,落在大喇喇朝这边过来的应澜身上。
应澜摇着扇子,一步三晃过来,撞了撞宋窈的肩头:“窈窈,这谁啊!”
沈怀璧看见应澜轻佻的动作时,神色顿了顿。宋窈却毫无察觉:“表哥,这是怀璧哥哥,我之前在禹州时,同你说过的。”
“昂,你之前在他们家学堂上学?然后跟他妹妹交好的那个沈怀璧?”应澜问。
宋窈点点头,正要同沈怀璧介绍应澜时,应澜却先一步开口:“在下禹州应澜,是窈窈的表哥。沈公子,久仰大名啊!”
最后一句话,应澜说的颇有深意。之前宋窈在禹州时,还曾收到过几封书信,虽然书信是沈幼薇写的,但有一次应澜无意发现,那信里还夹带有私货。
那封信名义上是沈幼薇写给宋窈的,但信中却提及了不少沈怀璧的事。
沈怀璧自是察觉到应澜话里有话,他平淡颔首:“应公子。”
因遇见了沈怀璧,原本的两人游,顿时就变成了三人游。宋窈活泼娇俏,沈怀璧大方温和,明明是他们在带他领略盛京的风土人情,但不知怎么的,三人一路行来时,应澜时不时就会生出一种,他待在这里十分多余的感觉。
但应澜是那么认命的人么?他不是。
应澜硬生生挤进他们中间,同宋窈道:“窈窈,咱们出来这么久了,我都饿了,你们盛京有什么好吃的?”
“是我们倏忽了,”宋窈还没说话,沈怀璧便替她答了,末了又问宋窈,“应公子是禹州人,禹州临水,不若我们带应公子去饕餮楼用饭?”
饕餮楼是盛京最好的酒楼之一,酒楼临水,周遭柳树林立,这个时节去酒楼用饭,推开窗,就能看到杨柳依依,河面上停驻的船上,有抱着琵琶的歌女,正坐在船头唱着甜糯的小调。
宋窈点了几道菜之后,一转头,就见应澜靠在窗边,折扇敲打着掌心,一副跟着小调应和打拍的模样。宋窈无奈摇了摇头,旁侧的沈怀璧已将一碗冰酥酪推过来,又加了句:“只能食一半。”
如今已是仲春时节了,天气慢慢热了起来,盛京里各种冰饮已开始逐渐售卖了,但到底时节未到,沈怀璧担心食多了伤身。
应澜甫一转头,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他顿时觉得牙酸,便过来在宋窈与沈怀璧中间坐下,与沈怀璧攀谈:“之前我便曾听窈窈说,沈兄文采过人,想必此番下场定能蟾宫折桂。我在这里便先恭喜沈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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