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榆明白宋池在说什么,她静静地看着宋池,第一次没有为他的眼泪动容。
“宋池,”她皱了皱眉,打断他,“我们总会遇见新的人。”
陈榆是个善于做长期计划的人,早早的就想好了自己未来想做的事情,想读的大学,唯独没有想过跟宋池之间的未来。
面对宋池设想的未来,她并不认同。
人生如此漫长,陈榆不觉得会有一个人愿意放弃一切跟随另一个人的轨迹,只为了彼此不分开。
犹豫在她的眼里一闪而过,迟疑一瞬,她还是继续道,“也许在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就已经去了不同的地方。”
“你成绩很好,可以去a大,你会在任意一个城市定居工作,我毕业后也会去任意一个城市,当然也可能留在c城,没人能说的准。”
“所以说宋池……”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仿佛她再多说一句,宋池就会捂住自己的耳朵。
小小的沙发上,两人距离很近,如此亲密的姿势,却是两副完全不同的神情。
“可你来找我了。”宋池努力不让声线颤抖,他压着声,一字一句道,“……是你先来找的我。”
“对,我是来找你了,那是因为我担心你。我希望你能回学校。仅此而已。”
“可你还是在担心我。”宋池紧紧抓住某一丝虚无缥缈的希望,“陈榆,你明明也担心我。”
听到这里,陈榆叹了口气,放慢了语速,“宋池,一些担心甚至一些喜欢,都不代表什么,至少它并不能担保以后。”
“我只是在说另一种可能而已,就像你刚刚说的,如果我看腻你……”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陈榆看着宋池,她不觉得自己说了多残忍的话,但宋池的表情却让她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于是她站起身,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也不再去看身前的人。而是在去房间之前扔下了一句,“你不要总是哭,哭多了也会让人觉得烦。”
等陈榆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后,宋池木愣地睁着眼,撑在沙发上的手臂早已变得僵硬,他蜷缩起麻木的手指,一言不发。
房间内,陈榆独自坐在床边,她刚刚其实有过一瞬间,想干脆一个人回去,但那个想法很快就消失了,宋池说得没错,她明明是担心他的。
思来想去,陈榆还是打开了门。
宋池一个人蜷缩在沙发角落,陈榆的开门声并没有引起他多大的反应。
“宋池?”她小声地叫着他的名字。
沙发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
“好了,”她挪到沙发边,在另一头坐下,“我不该跟你说这些话的……”
这句话已经是陈榆能够想到的道歉了,说完她偷偷瞄了一眼角落的宋池,依旧是先前的姿势,并没有抬头。
见状,陈榆也学着他的姿势,抱着双膝,小心地往宋池的方向挪,直到靠在他身上。
“宋池,”她看着地面,“你再不抬头,我就真的不跟你说话了。”
这句话起了作用,宋池微微动了一下,慢慢地抬起头,他已经没有哭了,也可能是他强迫自己把眼泪收了回去。
陈榆转头,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和宋池黑褐色的眼珠对上,他的瞳孔有一瞬的轻颤,随即而来的是化不开的悲伤。
“宋池,”陈榆想,这时候她要说点好话,“我没说我不要你,我不会丢下你……”
“你说了。”宋池哑着嗓子,短短三个字,仿佛用了莫大的勇气。
看来好话并不管用。
陈榆想起她有一次晚自习下课,随手扔给路边流浪狗一根火腿肠,等她起身离开时,流浪狗一直跟在她身后,时不时轻轻叫一声,夹着尾巴低低哀求。
她想给流浪狗食物,但没想过带它回家。
“宋池,有一个办法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陈榆说得并不认真,她要往其它方向再扔一根火腿肠,这样流浪狗能得到更多的食物,她也不用带它回家。
“你要成为一个很优秀的人,比我遇见的人都优秀。这样我就没理由不要你了。”
窗外的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宋池垂眸,再一次蜷缩起指尖。
他又想起了那本童话书,可惜世界上没有万能的女巫,但宋池得到了魔法药水的配方,他仍愿意付出一切,去交换这个条件。
陈榆靠着他,视线转向窗外,一边等宋池的反应,一边愣愣出神,直到有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伸过来,勾住了她的小拇指。
她回过头,跟宋池四目相对,然后听见他说,“拉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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