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宋勇的见面,多少有些尴尬,曾几何时,我们还是并肩战斗的兄弟,此时此刻,早已物是人非,他变成了来抓我的人,而我,成了一个逃犯。身份的转变使我们都有些难以适从,以至于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宋哥,好久没见面了,小蒙的父亲他、、身体还好吧”我又想起了上次城西收费站的不欢而散,尤其是在面对李局长的时候,一直没有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后来想想实在太不应该。他是李阿蒙的父亲,如果没有发生那一出的意外,没准儿还要叫他一声岳父,扪心自问,我这个女婿做得真够失败的。
“小万,如果你能少让他老人家操点儿心的话,他的身体一定会比现在好上许多,小蒙走了以后,他便一直郁郁寡欢,上次你告诉他,长江前辈独赴边境寻找小蒙的消息以后,他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些好转,但是没过多久,就传来了通缉你的消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扛过来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今天我来带你回去,也是奉了他的意思,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一直逃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能侥幸逃过一次,那么第五十次、第一百次刺杀的时候,你能一直这么幸运吗,你跟我走,由我们警方来保护你,比你单打独斗要安全”宋勇的话让我有些怦然心动,这段时间如同丧家之犬般的逃窜,无时无刻不在饱受身心煎熬,倘若能够安全或在春城警方的眼皮子底下,倒也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但是事情真的会是这样简单?
“宋哥,你能保证我的安全,这一点我信得过你,但是你能保证帮我翻案吗?第三精神病院的两起命案,我可以毫不隐瞒的告诉你,人不是我杀的,我就想问一句,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你们警方查出什么来了?抓捕我的通缉令,贴的到处都是,如果我跟你走,是否就意味着要用后半生的自由来做交换,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宁愿被那些人杀死”第三精神病院的两起命案是我心中难以逾越的鸿沟,虽然人不是我杀的,但是跟我下手没有多少区别,我不可能供出苏凡,这个黑锅似乎永远甩不掉了。
宋勇听了我的这些话,立刻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过了好久他才抬起头来对我说道“帮你翻案我不敢保证,这段时间在查这个案子的时候,我们遇到了相当大的阻力,但是从来都是邪不胜正,只要给我时间,一定能够帮你洗脱罪名”宋勇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以实相告,我不知道他的信心来自哪里,一句“邪不胜正”多少都会显得有点儿牵强。
“宋大警官,听了说了这么多,我在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你来这里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我可以这样理解吗?”段风流面露微笑的看着宋勇,宋勇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好,既然是这样,我便把你当成朋友,对于朋友,我向来是直话直说,说句实话,我对你们警察几乎没什么好印象,当然,这有可能和我所处的立场和看问题的角度有一定的关系,但是有谁敢向我们保证,所有警察都能像你宋大队长这样正气泯然,据我所知,类似老刘这样的警官恐怕还要占据大多数吧?只要还有这些人在,他便没有安全可言,不要告诉我,有你看着就会安全,除非你能二十四个小时不间断的守着他,但可能吗?”段风流的话让宋勇有些左右为难,他不愿意自欺欺人,春城警方绝对不是铁板一块,如果不是李局长在幕后坚定的支持,他这个刑侦大队大队长的位子恐怕早就坐不稳了。在追查精神病院杀人案的案子上,他便感受到了来自多方面的压力,取证、检测等技术部门消极怠工,一些本该掌握的证据全都流失掉了,暗中侦查的同事更是接二连三的受到恐吓和监视,再加上局里一些领导的阻挠,总之问题比他想想中要多得多。
“我承认,你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如果没有警方的保护,万田的处境将会更加危险,洪明集团的虎爷只是其中的一支力量,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在他身后还隐藏着更加棘手的势力、、”
“那又怎样?我们滇华帮完全拥有保护他的能力,只要你们警察别来多管闲事,不管是洪明集团还是他幕后的支持者,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在城西这片土地上,还轮不到这群阿猫阿狗来撒野”段风流生生打断了宋勇的讲话,他懒得再跟宋勇兜圈子,人他是坚决不会放的。
段风流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默默记在了心里,其实我在打算跟宋勇见面的时候,心里就已有了离开这里的想法。之前他们两人的谈话我在密室里面听得清清楚楚,宋勇说过一句很敏感的话,他说“滇华帮能否存活下去的关键原因,在于那个“华”字,这里面有很大的学问,想必段风流也意识到了。纵观国内国外,日本有山口组,意大利有黑手党,台湾有竹联帮,香港有大圈帮、14K等,唯独中国大陆没有一支叫的出来名字的大帮派,之前的洪门、天地会这些到了新中国建国以后,无声无息地便在大陆地区销声匿迹,本身就能说明很多的问题。如果段风流执意要跟国家机器对着干,滇华帮的下场完全可以想象。
“两位大哥,你们不必为了我的事情产生争执,我很清楚自己当前面临的情况,无论我是跟宋老哥走还是继续留在滇华帮里,同样都是死路一条,要杀我的人,所拥有的能量,已经远远地超过了我的认知,可笑的是,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惹上了这种大神,命运弄人,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如果你们把我当成朋友,就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安安静静的放我离开,等我出了国境,才能算是真正的安全”我的话音刚刚落下,便引来了两个人的同时反对,正当我们即将开始新一轮的争辩,楼下大厅里面响起了一声巨大的爆响,随后整栋楼房便开始了剧烈的摇晃。
“姓宋的,你敢阴我?”段风流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在宋勇的脸上。
“段风流,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是我做的?操,你有见过自己炸自己的吗?”恼羞成怒的宋勇忍不住的骂了一句脏话。
“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偏偏就有这么巧,你一来就发生大爆炸”
“你、、、、”宋勇反驳的话尚未脱口,楼下便响起了更加剧烈的爆炸声,很显然,对方想要炸毁这栋大楼,如果不是“红粉佳人”地基打得足够结实,第一次的爆炸就能将它夷为平地。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我对他们大吼了一声,两人出奇的没有做出反驳,刚才的两声巨响,让我有种很不安的感觉,同时又有一种莫名其妙,躲在幕后的黑手,终于忍不住的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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