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姐的脑袋,此刻仍然处在半真空的状态。几分钟前,当她被那个莽汉扛进草丛的时候,心里便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但是接着发生的变故,却让她已死掉的心再次复苏了过来。她的脸上沾满了莽汉的鲜血,莽汉的脑袋,就像一只熟透的西瓜一样,悄无声息的从她眼前滚到了旁边的草丛里。如果这还不够惊悚的话,那么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就完全颠覆了她对生与死的理解。之前嘲笑过她的劫匪,如同相约好的一样,脑袋一个接一个的滚到了她脚边的草丛里。这种诡异的事情,任谁见了都会吓得魂飞魄散,但是小芳姐此刻并没有感到一丝害怕,她的心里充满了无法抑制的快感。接着她便看见了一张不辨悲喜的脸庞,虽然算不上俊俏,但却菱角分明,很有一种男人的味道。
“阿蛮、、阿蛮”一个光着脚的男孩儿悄无声息的站在了男人的身边,他那黑漆漆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在小芳姐的脸上。
“他叫阿蛮?”小芳姐壮起胆子轻轻地问道。
“蛮、、、、蛮、、、”男人含糊不清的吐出了几个字,看得出来,张口说话对他颇为费力。
“他是阿蛮,我是他的朋友鸟蛋,阿蛮脑子坏了,他听不懂你说什么,你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就好了,我会帮你转告给他的,我和他是好朋友,只有我的话他才能听懂”小男孩儿一脸得意地对着小芳姐笑着,露出一排整洁的小牙齿,住在深山里的人,由于常年饮用泉水,牙齿一般都很好看,小芳姐看着小男孩儿,仿佛是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她的童年,也是在这茫茫大山里面度过的。
“小弟弟,那你帮我对他说声谢谢,谢谢他救了我”小芳姐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小男孩儿,小男孩儿对她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把嘴凑到阿蛮的耳边说了一句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懂的密语。
“唔、、唔、唔、唔、”阿蛮对着小芳姐摆了摆手,似乎在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小芳姐立刻开心的笑了,但是下一秒钟,她的笑声就变成了尖叫。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朝她飞了过来。
“嘿、阿蛮”不远处的草丛中,小男孩的右手高高举过脑后,保持着抛举的动作。
“嘿嘿”,阿蛮口中发出一声憨笑,然后快若闪电的出手,滴着血的人头如同被他吸引过来一般,分毫不差的扣在了他的手掌心里。
“滴答、、滴答、、”原本凝固的淤血,开始不规则地往下坠落,小芳姐看在眼里,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接着捂住嘴巴冲到了一边,等她吐完回来的时候,小男孩和阿蛮已经收集好了那些人头。
“你们装着这些东西做什么?怪吓人的”小芳姐忍不住的问道,她的眼睛盯在阿蛮手里的黑色布袋上,布袋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人头装在里面,没有一丝血水流出来,袋子被他扎起了口子,看上去就像装着几个足球。在这人迹罕至的大山深处,这样的画面只会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大姐姐,我们要走了,头人还在等着我们呢”小男孩对着小芳姐笑了笑,然后和阿蛮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句。阿蛮犹豫了一下,对着小芳姐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他用这种方式向她道别。这个看似普通的告别动作却引起了小芳姐的注意,她很清楚,大山里的山民是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和人告别的,看似简单的握手,中间隔着的,其实是原始和文明两个世界。
“等等”小芳姐本能地喊了一声,她不甘心就这样走了,这个男人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女人的好奇心就像春天里的野草,一旦破土发芽便会疯狂的滋长。
“咦?”小男孩眨了眨无辜的眼睛,一脸好奇地盯着对面的小芳姐,小芳姐被他盯得有些心虚。她用力地平息了一下呼吸,然后楚楚可怜的说道“我迷路了,不知道该去哪里,你们可以收留我吗”
“嗯,既然是这样,那你就跟我们走吧,我们的寨子里有很多像你这样迷路的人”小男孩热情的说道,他的天真和单纯,再次不费吹灰之力的打动了小芳姐,小芳姐哽咽着说了一声谢谢,男孩儿身边的冷峻男人却没有说话,这个世界上,除了小男孩儿,仿佛再也没有人能走进他的世界。小芳姐用力的掐了一下手指上的关节,然后默默的叹了口气,“为什么?好人的命都这么苦”,不过旋即她就笑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男人,在她眼里却变成了好人,这是一件极为讽刺的事情。所谓的好与坏,何时又有过泾渭分明的界限。他救了她,这就够了,即便他是恶魔,在她眼里也是天使,所以,当她想起他杀人的样子,心里更多的只是震撼,而不是害怕。能把杀人做到如此赏心悦目的地步,不得不说是个奇迹,那些被他割掉的人头,面部表情全都极为生动,他们保持着临死之前零点几秒的样子,仿佛时间在那一刻静止,如果世上真的存在灵魂,那些亡灵想必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吧,这就是他的魔力所在,一个人,一把刀,一半魔鬼一半神,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不断扑向火焰的飞蛾,总有一天会被那燃烧的火焰烧得灰飞烟灭,但是此时此刻,她却没有任何望而生畏的恐惧,甚至还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期待。
“蛮、、蛮、、”阿蛮不耐烦的嘟噜了一句,小芳姐立刻回过神来,她刚才想问题想得太认真了,眼睛一直盯在阿蛮的脸上,难怪会让他如此愤怒。
“哈哈”小男孩恶作剧地笑了一声,然后飞快的从阿蛮的身边跑开了,阿蛮紧跟着追了上去,小芳姐望着眼前追逐嬉戏的两个人,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清风徐来,吹淡了空气中的血腥,他们离开不久,一辆旅游大巴风掣电驰般的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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