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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是个快退休的老头,处理伤口的动作很快,但是也很粗鲁,在撕纱布时,他竟然直接掀下,周遇清的视线终于从阮柠脸上挪开,因为忍不住痛嘶了一口气。
这口气反而让医生严肃批评道:“你腿上的伤口包扎的好好的,非要不听话剧烈运动,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疼死了也活该!”
周遇清低头虚心受教的样子,而阮柠却听不得他被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嗓音,搬了个椅子,坐到了周遇清旁边,语气有些凶:“医生,你轻一点!他很疼的。”
医生回道:“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疼啊?”
阮柠被问的一顿,咬咬牙,搬出了周遇清的理由:“我当然知道,他刚刚说他疼的腿都要断了。”
周遇清在阮柠出口后变得更加沉默,他甚至伸出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明显是觉得尴尬所以拒绝看到医生和阮柠两人的眼神官司,但他大概率心情也很好,因为挑起的嘴角从未落下。
医生也在此时不可置信地扫视着周遇清一米八五,病床都容纳不下的大个子,然后语速极慢的说道:“可真没想到老头子我退休前还能见到个男林黛玉。”
男林黛玉。
林黛玉。
这语气实在太嘲讽,偏偏当事人不吭声,阮柠被医生说的竟然有点胸闷。
她还是无法接受周遇清被任何人贬低。
伸出手拽住了周遇清的袖子,因为和他有关的东西都能带给阮柠力量,在医生上好药准备起身离开时,阮柠喊住了他。
“医生,他腿上的伤,是配合警察抓坏人才留下的。”
周遇清放下了手,听着小姑娘咬字清晰,执着的为他解释。
“林黛玉也很好,但是医生你不能因为他怕疼就笑他是林黛玉。”
说到这里,昨天的几幕场景在阮柠脑中一幕一幕穿插而过,她的鼻子突然被堵上,难过的情绪不停往上涌——
“林黛玉不会救我,只有他才会。”
阮柠挺直了肩膀,端坐在椅子上,握着周遇清袖子的手已经用力到发白。
她本不该期待医生会给她回应,她只是想让人知道周遇清是个很厉害很勇敢的人,希望周遇清不要被任何人误解。
可是一想到,周遇清是为了她受了伤就开始很难过。
医生端着药,有些无奈的摇头转身看着阮柠:“真是的,这丫头,怎么感觉伤在他身,疼在你心。”
他叹了口气:“行了,行了,我错了,不该笑他。你们就在这待着一会吧,等下我再给他换一遍药,你们再走。”
等医生出去,还帮两人带上了门,阮柠的手还抓在周遇清的袖子上。
明明两人说的主人公是他,但他全程都安静的像个透明人,唯一不安分的只有他的眼神。
阮柠习惯性飞快的眨着眼睛,驱赶泪意,等眼眶终于不发热之后才低下了头,刚好被周遇清的视线牢牢抓住。
男人的眼睛像是一片深海,那里涌动着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
阮柠心里有些惶恐,没勇气和周遇清对视,又闷闷的垂下头来。
她的心里一团乱麻,感觉今天发生的一堆事情有糟糕透了也有惊喜透了。
太过凌乱了,以至于她只能变得像个鹌鹑,闷不做声是最舒服的状态。
可舒服的前提是,不和周遇清在一个空间里。
而周遇清像是存了心思不让她逃避,非要一直引着她说话。
他点了点阮柠的手:“这么喜欢我的袖子吗?”
阮柠立刻像是被火烫到一样飞速挪开手,摇了摇头。
狭小的空间因为他的故意,而变得暧昧起来,让人坐立不安,让人又食髓知味。
她看着周遇清刚刚轻点了自己手背的手,想起不少次和这只手的接触。
他曾用这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将受到惊吓的她揽进怀里轻轻安慰,也经常用这只修长的手轻拍自己的脑袋像是对待一个可爱的宠物,偶尔也会像今天一样轻轻的捏一下她的脸以表安慰。
周遇清太会长了,没有一处不好看,一只手就会让她有神魂颠倒的感觉。
那其他的呢?
他们牵过一次手,他平静无波,她心潮澎湃。
如果不只是牵手,再做一点其他的事,会不会又是一场新的醉生梦死了。
时间在周遇清的凝视和阮柠的胡思乱想之中飞快流逝,周遇清突然一声轻咳,打破了这份宁静。
阮柠想了一些不该想的,有两片红霞浮上了她洁白的脸。
周遇清骤然开口:“脸红什么?”
这话让阮柠不由自主的坐直身体,她挺着腰,努力忽视在疯狂发酵的紧张情绪:“就,有点热啊。”
“哦,这样,”周遇清放缓语速,像是相信了阮柠随口一编的傻话,余光瞥着开着二十四度的空调,他一字一句道:“我也有点热,帮我倒一杯水吧,冷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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