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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卿君大为奇怪,催促他赶紧道来。
丹颜给自己也道了一杯清甜的果露,道:“这事儿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仙君可知道紫微星君是何以出身?”
“这个自然!”静卿君回忆道,“紫微君是出自东山,比我晚个几届,我记得他们那届都是在天权宫文曲星君那里受训,之后再评考核取职。紫微星君当时还是紫衣侍者,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得了太微星君青眼,派去下界历练去了,这才一归来就被委以重任。”
丹颜点点头,道:“仙君你那时候忙着和弥勒佛下棋,天天不着殿,不知道各种缘由。当时紫衣侍者表现优异,也非常刻苦,常在轮值的时候秉烛夜读。恰好文曲殿后面有一小烛,平时也无人用它,唯有这紫衣侍者为怕有人注意,只点这只不起眼的小烛,在案前郑重拜过之后,便置于台上,夜读之用。是以它也能受些香火之气,两方得益。”
“那日,太微帝君夜游归来路过天权大殿,看到紫衣侍者秉烛夜读,甚为感动,大手一挥,点他下界,去了什么劳什子四魌界,给他点了宰相的命格。但是他下去的匆忙,袖口竟无意中打翻那盏小烛一同下界了。第二日文曲星君发了好大一通火呢!”
“那盏小烛不是凡品?”静卿君问,听到这里他还云里雾里的。
“倘若是一般的珍奇玩意儿,文曲星君也不是小气的神官,不至于在紫微星君归来之后还对他横眉冷对的,毕竟算是有师生之谊呢!”丹颜笑道,“关键那盏小烛里面藏着他妹妹的命魂!”
“啊?怎会如此?”静卿君惊讶道。
“文曲星君和他妹妹都有神仙命格,但是她妹妹命中带劫,本要比他多受一世历练。但是文曲星君不想妹妹孤零零在下界,便封在自己的琉璃灯烛里面带了上来。这本也无人管的,他把琉璃灯烛放在殿后,她妹妹也能沾染些香火,很快便也能飞升了。”
“没想到被紫微君阴差阳错带了下去,又要经历这一世。”静卿君叹口气说,“我说紫微星君入住紫微殿那日,文曲星君怎么脸黑的像锅底一样呢!”
“正是。”丹颜笑了起来,“我听他侍者青鸾说,当时文曲星君去找太微帝君要寻回他妹妹,帝君慨然一笑,说这乃是天然的缘分,不能干预。把文曲星君气个绝倒。”
说到此处,两人相视一笑,文曲星纵管天上地下才气,但是本人身高八尺,生的威武雄壮,且常年面带怒容,眉间川字能夹死苍蝇,看起来那是十足的不好惹。第一次见面的人准要猜测这是哪位武官,倒也是这九重天上一道奇景。
这时丹颜凑近了静卿君,神秘兮兮地说:“今日,便是那文曲星之妹流光再入九重天的日子。文曲星君已经为这件事准备许久,搞得天权殿神烦狗厌的,他殿里的青鸾早就跟我抱怨过八百回了。今日文曲星君是早早去洗髓池等着了,我看紫微星君也八成要去的。咱们要不要也去看看?”
静卿君一看天上时辰,捞起袍子马上站了起来:“你不早说,天庭许久没有此等热闹可看了。况且咱们也去看看文曲星的妹子,是不是也是炮仗一般的性格,跟他哥一样凶巴巴的。”
两人腾云驾雾走得飞快,远远便看到文曲星那伟岸的身躯立在洗髓池前,等落稳了,才看到一个少年跪在文曲星身前。
只见他满眼含泪,怯懦地说:“是我错了,星君。我今日起晚了,没来得及开闸换水。等赶到的时候,水中光华已现,我确实再换也来不及了。”
静卿君和丹颜一惊,这洗髓池也唤作往来池,起的是迎来送往、连通两界的作用。神仙下届多在酉时以后,此时往来池所容之水有洗去记忆的效用;而凡人飞升或者神仙归位多在卯时以后,所以昴日星官司晨啼晓之后,往来池中的水将是洗去凡尘的作用,象征脱胎换骨,得以重生。虽然这白日的洗尘作用对于准神仙来说也就是个象征,但是晚上的往来池水清洗记忆的作用可不是杜撰的。
守池水的少年没有开闸换水,也就是说现在这往来池会洗去文曲星君之妹的记忆。这还得了,文曲星君怕不是要把这里给拆了!
这时候醉醺醺的昴日星官出现了,是被黑着脸的紫微星君拖着来的。他挣脱开紫微星君,红着脸直嚷嚷:“紫微,你也太不体谅我这把老骨头了,都给你攥散架了!”
紫薇星君面色一沉,径直走到一旁,急匆匆看了那往生池一眼,看出自己没来晚,也不理昴日星官的吆喝。
静卿君和丹颜看到这一幕,觉得自己真没白来。
昴日星官是个眼睛大大的红发老头儿,因为常年累月的司晨工作,眼下有非常浓厚的黑眼圈,这使得他眼睛显得更大了。此刻他还沉醉在醉意里,看起来还挺快乐,一看见文曲星君就亲热的拉住了他,道:“光明宫许久未来新的小仙,不想我与文曲星君缘分至此。舍妹来我光明宫进修之后,我定禀明太微君,给她寻一个、一个好差事。”
原来他就是这个原因昨晚才豪饮,这才耽误了往来池更换。这可是醉大发了,“舍妹”这词都出来了。
短短几秒间,文曲星君的脸色变得比昴日星官帽子上的七彩装饰还耀眼,静卿君看着他袖子地下紧攥着的拳头,心想这拳头捶下去,不知道昴日星官一把老骨头受不受得了。
不想接下来文曲星君一拱手,确是对昴日星官行了个礼,道:“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星官了。”
昴日星官伸出鸡爪般的一双手摇了摇,大大咧咧地说:“放心。紫微星君押着我来的时候我就跟他说了,你妹一出现,我就马上把她捞出来,到时候准保她啥都没忘记!嘿嘿!”
文曲星君看他这居功的样子,绷着嘴唇道了谢,省的把舌头底下一百句骂人的话漏出去。
这时候丹颜那手肘捅了捅身边的静卿君,小声说道:“看来昴日星官说的是真的,文曲星君妹妹将来是掌时辰的神官。不然文曲星君一贯只讲武德、不讲文德的,昴日星官即使仗着年老不在脸上开颜色铺,至少也要被骂个狗血喷头。”
静卿君一点头,深以为然。却见紫微星君扶着昴日星官已在往来池旁坐下了,正静静得着里面浮出人影。紫微星君盯得尤其紧,文曲星君在旁边站着,看他这样,鼻子里哼得一声。
过了一刻,往生池突然显出耀眼的光,光芒过后池水恢复澄净,竟可以从中看出下界的云彩。
昴日星官一手入水,弹指清拨,不过手一出水,倒是没有人像出现。他还兀自念叨:“嗯,再试一次。”听得旁边的紫微星君一张脸都黑了,后面的文曲星君眉毛都竖了起来。
他又重新探指入水,这下倒是人形顿现。只见池水中间立着一道窈窕的身影,面容渐渐清晰之后,静卿君先道一声好,心想这文曲星君妹妹容貌竟如此之好,今年百花仙子评选的人怕是要易主了。不过看她头发还是沾染了往池水,不会真的失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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