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灵身手矫健,却也抵不住蜂拥而至的攻击,宋元正扫了眼,便低声道:“她必然出身将门,一招一式都像军营中历练过的。”
邵明姮亦有同感。
宋元正从地上捡起打落的刀,刚握紧,邵明姮便看见他的手臂打颤,他之前受伤严重,头皮撕裂,后颈被砍,腿上力道更是削弱半数。
如今的宋元正,早就不是冲在最前的威猛先锋,他很脆弱,以至于方才滚出马车时,邵明姮听见他骨骼崩裂的脆响声,腕骨和腿骨尤甚,屈膝时,他面色痛苦,突兀的青筋明显是极力忍受的结果。
邵明姮拽住他,摇头:“小饼,你没法使力,别出去。”
“玉瑾哥在那辆马车上,我去救他。”宋元正眼神执着,说罢,挣开邵明姮,转头弓腰疾驰而出。
狂奔的马匹在他的钳制下咆哮停滞,宋元正站在车辕处,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横开砍刀,四五个山匪冲了上去,一跃跳上车辕,与他对视而战,劈头盖脸的刀光毫不客气,直冲面门,宋元正反应灵敏,避开后反手抓住他腕子,用力一拧,那人尖声嚎叫,长刀掉落,宋元正用脚尖往上一挑,刀柄换在手中,紧接着一记决绝砍杀,两个山匪从中对穿,跌落马车。
车轮碾过的地方血水漫开,渗进泥里。
崔远握着匕首呈戒备状态,他不会武,此时站在刘灵身后,偶尔搭把手,为她解决剑下试图突袭的匪贼,刀刃见了血,他面色通红紧绷,呼吸霎时粗重深沉,环顾四周,眼中露出激烈的火光。
邵明姮咽下恶心,手脚并用爬上马车,崔远见状,握着匕首冲了上去。
车内铺着茵毯,里面的人从榻上摔下去,面朝内侧,只看背影,邵明姮忽地热泪盈眶,她弯腰爬进去,双手覆在他肩膀,很慢很轻,然后坚定的抱着他搭在自己膝上,手指抖动,为他整理开面上的发丝,然后大颗大颗的泪珠不停往下掉。
掉在他紧闭的双眼,高挺的鼻梁,掉在他熟悉却又陌生的面上。
邵明姮抱着他,紧紧抬起抱在怀里,哽咽的声音渐渐哭开,呜咽成细细一绺。
正欲抓开帘子的崔远愣住,瞬间打消进去询问的念头,他握着匕首,慢慢转过身背朝车壁。
哭声压抑悲痛,叫人停了心绞难受,崔远只觉神经被他拽住,他很想回头,冲进去问问,到底是谁给她受了委屈,若可以,那委屈他来背,但他忍着,不敢冒犯,不敢问。
刘灵握着长剑直插而来,剑头没入山匪后颈,剑尾上下摇摆,她跃起踹开围攻的两人,一把拔下长剑,立时血喷如注。
宋元正与她对身而立,目光炯然扫视四下匪贼,地上都是血,呻吟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刘灵薄刃回鞘,刚要走,看宋元正拎着其中一人衣领,刀横过去,冷声询问:“谁是领头的?”
那人颤颤巍巍,不敢开口,脖子上一热,割出长长一条血线,他闭眼伸手指出去:“是他,是他!”
宋元正松了人,狭长的丹凤眼斜睨过去,领头的打了个寒颤,慌乱地低头躲避对视,然终究躲不过,脖颈一紧,枯柴般的手攫住他的颈子,根根手指似要捏碎骨头,他翻了个眼白,登时觉得快要死了。
“谁指使的?”
山匪被扔到地上,张大嘴喘着粗气,“没人..没人指使....啊!”
尖锐的嚎叫刺破苍穹。
斩断的手飞到远处,手指抽动,山匪痛苦地抱住手臂,血留着断掌不断喷溅,他抽搐着叫喊,脑袋顶着泥地往里钻。
周遭一片吸气声。
刘灵瞟他一眼,不做声地走到身后站定。
刀刃又抵住山匪的脚踝,冷厉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谁指使的?”
“你他娘的去死吧!”
山匪忽然一跃而起,朝宋元正扑了过去,刀刃快速转开,那脖颈撞上锋利的刃面,动脉割断,他歪着头,狰狞的瞪大了双眼,汩汩血流像是泄洪一般,顺着刀刃流淌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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