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安庆绪不耐地挥手,貂裘的皮毛在寒风中抖动。
“末将忧心……裴徽此獠,狡诈阴险,用兵向来神鬼莫测,尤擅奇袭。我们今夜精锐尽出,倾巢偷袭长安,后方大营必然空虚。”
“他会不会……会不会早已窥破此计,将计就计,趁我大军离巢,营防空虚之际,亲率精锐,尤其是他那些从天工之城带来的妖兵,突袭我大营?”
田乾真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急迫,“陛下!若真如此……大营若失,粮草辎重尽毁,军心必然大乱!我等纵然拿下长安,亦成无根浮萍,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啊!”
他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对那可怕后果的恐惧。
安庆绪的身体猛地一僵。
夜风卷起他貂裘的毛领,冰冷地拍打着他毫无血色的脸颊。
田乾真那直指要害的忧虑,像一根淬了冰的毒针,狠狠扎进了他内心深处最隐秘、最不愿面对的恐惧角落。
他何尝不知裴徽的厉害?
他们大燕国后方所占之地和洛阳都已经被裴徽的人马夺了过去,连他父亲都死在了裴徽的手上。
可以说,裴徽就是他们安氏和大燕国的噩梦。
不过,在安庆绪残存的、被恐惧和妄想扭曲的认知里,裴徽的主力大军正被自己派出的军队牢牢挡在潼关天险之外,长安附近唯一能威胁他大营的,只有裴徽从天工之城秘密带来的一万“奇兵”,以及那些令人闻风丧胆、如同天罚般的恐怖火器。
数量上,自己留守的六万大军似乎占据绝对优势。
但他还是沉默了。
空气仿佛凝固,只有风声在呜咽。
时间似乎被拉长,每一息都格外沉重。
安庆绪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着,眼中疯狂与恐惧的光芒激烈交战。
最终,求生的本能和翻盘的强烈渴望压倒了一切。
他强行挤出一丝扭曲的、近乎狰狞的镇定,或者说,是赌徒押上全部身家后自我催眠般的笃定:“大将军所虑……咳……不无道理。”
安庆绪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虚脱般的疲惫,但随即又被一种近乎偏执的强硬迅速取代,仿佛在说服自己。
“但!朕留在大营的,尚有近六万百战精锐!朕早已严令各营各部,今夜枕戈待旦,提高百倍警惕!斥候已放出二十里外,营盘加固,鹿角拒马加倍!守备轮值加派双岗!裴徽不来则罢……”
他眼中凶光骤然爆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试图用音量驱散内心的不安,“他若敢来,朕正好以逸待劳!用这六万大军,将他那点奇兵妖人,连同那些装神弄鬼的火器,一并碾成齑粉!”
“朕要亲手斩下他的头颅,悬于辕门之上,以泄朕心头之恨!以振我大燕军威!”
他的嘶吼在风中显得有些空洞,更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夜风似乎被他的疯狂所激怒,呼啸得更猛烈了,吹得安庆绪宽大的貂裘如同黑色蝠翼般猎猎作响。
他苍白病态的脸在摇曳的阴影中忽明忽暗,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像一尊即将在风中碎裂的腐朽蜡像。
他紧握在袖中的拳头,因用力过度和内心的恐惧而微微颤抖着,泄露着这位伪燕皇帝色厉内荏的本质。
而田乾真,这位身经百战的悍将,魁梧的身躯如同沉默的礁石,承受着君王的狂躁与现实的冰冷。
他脸上深刻的纹路如同刀刻,写满了对君主的忠诚与对危局的深切忧虑,眼神深处则是对这场胜算渺茫的豪赌所感到的深深的无力与悲凉。
他并非贪生怕死,而是作为一名统帅,他清晰地看到了那可怕的、正在逼近的深渊。
田乾真并没有被安庆绪那空洞的豪言壮语所安抚。
他略一犹豫,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那个让所有叛军将领都闻之色变、足以引发噩梦的词:“陛下……末将心中……最怕的,并非裴徽来袭营的兵锋,而是……是他的人马……带着大量那种能爆炸、产生惊天动地雷火的妖器前来啊!”
田乾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回忆起了某种极其恐怖的场景,“那东西……其声如天崩地裂,震耳欲聋;其光如烈日坠地,刺目欲盲!一旦在营中密集炸开,烈焰腾空,人马皆惊!尤其是战马,受此巨震强光,必然惊厥狂乱!士兵们在极度恐慌之下,视线不清,耳不能闻,极易引发……营啸!炸营之祸啊!陛下!”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恐惧:“若真如此,纵有六万大军,建制顷刻瓦解,人马自相践踏砍杀,恐慌如同瘟疫蔓延……那便是……万劫不复!纵使孙吴复生,也难挽狂澜啊!”
他几乎是吼出了最后几个字,声音中充满了绝望的警告。
“炸营!”
这两个字如同两道九天神雷,裹挟着毁灭的气息,狠狠劈在安庆绪那早已脆弱不堪的心防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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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就毫无血色的脸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人色,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一晃,几乎站立不稳,旁边的亲卫慌忙抢上前一步,死死架住了他的胳膊。
他眼前仿佛真的炸开了那地狱般的景象: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夜空,营帐在刺目的白光中化为冲天火海,受惊的战马挣脱缰绳,疯狂地嘶鸣着冲撞踩踏,士兵们在极度的恐惧中失去了理智,像无头苍蝇般乱窜,挥舞着兵器砍向任何靠近的身影,建制瞬间崩溃,哭嚎声、惨叫声、爆炸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混杂成一片末日之音……那是任何统帅最深的、最不愿面对的噩梦!
恐惧如同一条冰冷滑腻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并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几乎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头皮阵阵发麻。
他猛地甩开亲卫搀扶的手,强行挺直了腰杆,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低吼,像是在拼命驱散那可怕的幻象。
“朕……朕知道了!”安庆绪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他急促地深吸了几口冰冷刺骨的空气,试图平复那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朕……朕会立刻再遣快马回营!严令各级将官,务必提前告诫所有士兵!告诉他们,无论听到什么震天巨响,看到什么刺目火光,都是裴徽的妖法邪术!是幻象!是动摇军心的诡计!胆敢惊慌失措、妖言惑众、乱我军心者,立斩不赦!再……”
他急急地补充道,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刻传令下去,让营中所有战马,务必用布团塞紧耳朵!尽量减少惊扰!快!快去传令!”他对着身边的传令官嘶吼着。
此刻的安庆绪,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野心勃勃、意图问鼎中原的叛军少帅,更不是那个初登伪帝宝座时意气风发的“大燕皇帝”。
他只是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被逼到悬崖边缘、将所有希望都孤注一掷地押在最后一搏上的绝望赌徒。
残存的理智像风中残烛般告诉他,田乾真的担忧无比正确,那“炸营”的阴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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