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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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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头去，怀中的木牌，依然散发着盈盈的光。

他喃喃道：“……她是我的贵人啊。”

75金阙（六十六）◇

◎造神◎

此时，萧川柏三人还不知道被他们抛在身后的伍林和小石头之间的对话，他们正往西京方向去。

有归一楼的弟子追了上来，萧川柏吩咐他们将九江围住，不要放走一个人。

“可是……”那弟子面露迟疑，“水鬼之事正导致人们疯狂地往外逃命，而且，雁寻仙主还在九江……”九江，说到底是雁寻仙主的地盘，由不得他肆意妄为。

萧川柏本就面色铁青，这下更难看了。但他斟酌了一会儿，还是收回了自己的话。他说：“封锁从九江城诛仙台阁楼到神石矿的地道，检查九江城和周边的神力波动，尽量盘查周边出入的人群……封掉归一楼，楼内的凡人尽数遣散回家，让弟子都出去找人。”

“还有。”他从怀里拿了一封信出来，“把这封信交给雁寻仙主，让她去西京，我们在西京皇宫见。”

前面他所说的吩咐，弟子都恭恭敬敬地应了，但说到雁寻仙主，弟子接过了信，面上却有几分犹豫：“如今九江城内这个情况，只怕雁寻仙主不肯动身，弟子与仙主说不上话，楼主，要不您……”

“不。”萧川柏斩钉截铁地道，“她会来的。你只管将信交予她就是了。”

闻言，弟子便不再多说，揣着信离开了。

萧川柏回身，发现谢无垢和封不闻都停下了脚步，他们看着他，眼神里有某种怀疑和了然。

之前在归一楼里，萧川柏要软禁月楼的态度太坚决，显然不只有月楼看出了问题，两人也心知肚明，只是没有问出口而已。

而且，萧川柏也太反常了。他表现出的焦虑太奇怪了，他封了归一楼，甚至说出要封九江城这种话，他已经有点失去理智了，而这种事对于归一楼楼主来说显然是奇怪的。

封不闻道：“说说？”

萧川柏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沉默了会儿，似乎在思考措辞，过了一会儿，才问：“你们觉得，封月平带走师尊是为什么？”

没等两人回答，他自问自答地：“御仙台找到封月平是为什么？是为了请神。钟灼带走封月平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判御仙台的罪——御仙台犯了什么罪？请神，还是请神。”

“……西京皇室千百年来年年举行盛大的祭典来请神，他们甚至会使用人牲来祭祀，但没有一次成功过。”谢无垢低声道，“直到三百年前，兵临城下，陷入绝望的西京皇室下意识地乞求神明庇佑，他们再次举办了祭典，与之前不同的是，神降临了——而师尊，就是祭典的礼官。”

说到这里，他讥讽地扯了扯嘴角：“说好听点，是礼官。直白地说，就是人牲。”

萧川柏侧目道：“西京皇室的礼官是很隐秘的，看来谢家的势力当真不容小觑。”

“不，这些都是师尊告诉我的。她很……”谢无垢斟酌了一会儿，才找到合适的形容词，“……自豪。是的，自豪。她相信自己是被神选中、被神青睐的人，她称自己是‘被神收下的礼物’并且为之自豪。”说完这话，他自己都觉得牙酸。

西京人对于神的信仰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了，让人不由得怀疑那位神其实是什么邪神。最恐怖的是，这种信仰不止在月楼身上体现，甚至在雁寻身上也偶尔出现，他们是这样疯狂地相信祂，维护祂就像维护自己的立身之本。难道西京人都这样吗？

萧川柏冷冷地道：“那么，有一个问题。御仙台要请神，就需要礼官，或者说人牲。他们找到的人是封月平，因为在西京皇室的记录里，三百年前那次祭祀的礼官，是封月平。”

“但封月平心知肚明，他做不了这个礼官。三百年前的礼官本该是他，西京皇室遗留下的礼器和祭文上的名字都是封月平，只是在祭典上，礼官被换成了他的皇妹封月。”

谢无垢若有所思道：“师尊与我说过，她的母亲原本是贵妃身边的婢女，被贵妃送上龙床讨好皇帝，这才有了她。而封月平是平陵王的独子，平陵王妃又与贵妃一母同胞，换句话说，封月平是贵妃的侄子，平陵王又是皇帝的兄弟，是亲上加亲。那么就很好解释了。”

做人牲又不是什么好差事，那可是会死的。贵妃为了妹妹和侄子偷天换日，皇帝或许知道，但为了兄弟不失去他的独子，还是默许了他们的做法。这场局里，被牺牲的只有无人撑腰的小公主。

后来神明降世，只怕皇帝和贵妃悔青了肠子。

“是，但御仙台不知道这些辛秘。他们只知道礼官是封月平，而封月平也真的死了，所以他们想办法复活了封月平。”

“等等，”封不闻道，“什么叫‘而封月平也真的死了’？”

萧川柏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以为人牲是说着好玩的？师尊站在你面前，你就以为人牲真的能活着下祭台？不可能的。”

“按照西京信仰，在祭祀开始前四天，人牲就会被挖掉眼睛——西京人相信失明的人会被神垂怜，看不到人间事物的人，神明会让他们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第三天，会被拔掉舌头；第二天，会被砍下耳朵……以此类推，四天，对应着眼耳口鼻，到了祭祀的当天，这个人已经失去五感，西京人相信感受不到人间一切凡物的人是最纯洁的。”

“但人的身体由五谷喂养，依然肮脏，所以，到了祭祀的好时辰，人们会用棉布沾水，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人牲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包括鼻子和嘴唇——而这个时候，祭祀还没有开始，人牲已经窒息而死了。或者说，人牲应该庆幸自己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死了，因为在此之后，人牲会被糊上陶土，送进火上炙烤，一直烤到人牲变成瓷器人偶……然后，这个祭祀人偶就可以在为期三天的祭祀上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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