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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荒唐三（第1页）

只见王夫人满脸怒容，原本拿在手中轻轻捻动着的佛珠此刻已被她用力扯得七零八落，散落一地。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有一团怒火即将喷涌而出。突然，她猛地扬起手，将手中那几颗残破的珠子狠狠地朝晴雯和麝月扔去。

“事到如今，你们居然还敢胡乱攀咬！”王夫人大声呵斥道，声音震耳欲聋。

“宝玉可是你们的主子，还是你们从小伺候到大的！如今，你们竟敢如此肆意地污蔑他！”她越说越是气愤，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两个丫鬟，似乎要从她们脸上看出一丝心虚。

“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说啊！你们的良心到底在哪里！”王夫人怒吼着，情绪已经完全失控。

然而，她的愤怒并未就此停歇。只见她不仅将手中剩余的珠子一股脑儿全部砸向袭人，更是霍然站起身来，抬起一只脚，毫不留情地朝着晴雯和麝月的肚子各自狠狠踹去。那两脚力道极大，直踹得两人闷哼一声，双双跌倒在地，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起来。

此时，一旁的史老太君也是眉头紧皱，一脸的烦恼与无奈。她心中暗自叫苦不迭，本以为只是一件小事，没想到却像是拔出了萝卜带出了一滩泥，竟牵扯出这么多的丫鬟来。

“王氏，你暂且莫要这般冲动地惩治她们！既然已有了供词，倒不如先去仔细查探一番再说！”史老太君出言劝阻道。

“来人呐！速速将宝玉屋里的所有丫鬟统统给我押过来！”史老太君果断地下达命令。

“再腾出一间屋子来，让那些婆子们逐个给这些丫头验明正身！”当家老太太一发话，底下的仆人们哪敢有丝毫怠慢，一个个如疾风般迅速行动起来。不一会儿工夫，宝玉房中的丫鬟们便被尽数押解至指定的房间内，等待着接受婆子们的查验。

没过多久，只见一群婆子气势汹汹地冲进了贾宝玉的屋子。这些婆子们如狼似虎一般，不由分说便将屋内的一众丫鬟全部拖拽着带到了旁边的耳房中。

不论是平日里与贾宝玉最为亲近、伺候左右的一等二等大丫鬟，还是那些负责打扫庭院的小丫头片子，无一幸免，皆被堵住了嘴巴，无法出声。

在这群丫鬟当中，秋纹算得上是对眼前状况心知肚明的人，但即便如此，她这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又怎能忍受这样的奇耻大辱呢？特别是当她亲眼目睹其他姐妹被粗暴地扒去衣裳，并被捉到桌子上面当众接受检查的时候，心中更是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秋纹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场可怕的噩梦中，吓得几乎连求死之心都有了。然而，她深知自己身为奴仆，身份低微，正所谓“主子要你三更死，绝不可能留你到五更”。哪怕她拼尽全力去反抗，也终究敌不过四五个身强力壮的老婆子同时用力按压住她的双臂。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嘲笑声：“哟！瞧瞧这丫头长得如此标致动人，居然还没能够让咱家的宝玉少爷占得便宜啊！”另一个婆子附和道：“呵呵！这可真是稀罕事儿呀！快让我也好好瞧一瞧！”

“丫头啊，你能一路撑到现在也真是福大命大！要知道，但凡你这心思稍微歪那么一点儿，今儿个恐怕就只能把小命撂在这儿啦！”那婆子满脸堆笑地说道。然而，这番话对于秋纹来说，却如同耳旁风一般，她连半句都懒得回应。就在刚才，她眼睁睁地瞧着碧痕和琪官被眼前这位看似和蔼可亲、实则心狠手辣的婆子揪着头发强行拖走。而此时此刻，这婆子居然还有脸跟自己说些花言巧语，妄图讨好卖乖。究竟是她们太过擅长见风使舵、看人行事呢，还是自己始终保持头脑清醒，不为所动？

秋纹心里暗自思忖着，但终究还是不敢贸然开口质问。她微微张开嘴巴，犹豫再三之后，才从嗓子眼儿里勉强挤出一句话：“我……我这算是过关了吧？”说话间，她的目光闪烁不定，充满了忐忑与不安。其实，此刻她最期盼的就是能够赶紧离开这张桌子，好穿上衣服遮羞蔽体。

“姑娘莫怕，咱们可是火眼金睛，那些犯了事的人呀，一眼就能看得真真切切。像姑娘这般清清白白的，我们哪有胆子随意折辱哟！”婆子一边假惺惺地安抚着秋纹，一边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紧接着，她又补充道：“姑娘尽管放心地下桌去穿衣裳便是，不过嘛，这查验尚未彻底结束，所以还得辛苦姑娘先到一旁稍作等候一会儿。”听到婆子终于应允自己可以穿衣，秋纹如蒙大赦般，急忙翻身跳下桌子，匆匆忙忙地朝着放置衣物的地方奔去。

此刻的她根本提不起半分兴致去聆听那些婆子们阿谀奉承、谄媚讨好的话语，甚至连与她们敷衍地寒暄几句都觉得无比厌烦。

想想今日发生之事，真是丢脸至极啊！自从幼时初入贾府经历过那次简单的盘查后，此后便一直顺风顺水，从未遭受过这般委屈。然而，谁能料到今日竟会闹出如此局面，别说是她自己了，就连贾宝玉房中的其他丫鬟恐怕也是羞得无地自容，难以抬头做人了。

且说薛家这边，清晨时分，薛宝钗匆匆忙忙地赶到薛姨妈所住的院子里。一见到母亲，她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言语间毫无头绪：“妈妈，求求您了，就当是心疼疼爱女儿我吧！不论是商人也好，秀才也罢，只要人品端正，为人良善，您就赶紧替女儿定下一门亲事吧！”

这番突如其来又语无伦次的言辞，让薛太太一下子愣住了，完全摸不着头脑。她满脸疑惑地问道：“我的乖女儿哟，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糊涂话来呢？”

薛宝钗心急如焚，压根顾不上跟母亲解释太多，只见她猛地一挥手臂，将母亲轻轻搭在自己额头的手掌用力甩开。

就在刚才，咱家派去买菜的人回来后，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整个京城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国公府竟然出了贼！听到这个消息，我赶忙让莺儿出去打探一番。

这不，莺儿很快就回来了，她气喘吁吁地说道：“您猜猜看怎么着？姨妈家的下人们正和鸳鸯一起在园子里四处查检呢！”

薛姨妈闻言先是一愣，脸上露出惊愕之色，但随即又连忙放松下来，故作镇定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胆小不禁吓？她们爱怎么抄就怎么抄呗，难道还会跑到咱们家里来撒野不成？”

接着，薛姨妈又宽慰道：“再者说了，贾家老太太向来最疼爱宝玉那孩子，肯定不会让他受半点儿委屈的，所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啦。”

然而，薛宝钗心里清楚，自己所担心的根本不是这些表面现象。只见她焦急地跺了跺脚，对母亲说道：“娘亲，您有所不知啊！她们查完之后，居然把宝兄弟院子里的丫鬟全都给带走了！而且，我还听说其中有好几个丫鬟，是被人光着屁股从屋子里拎出来的呢！”

这话一出，犹如一道惊雷炸响在薛太太耳边，惊得她目瞪口呆，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巴，半晌才回过神来，嗔怪道：“我的儿哟，这种话你可千万不能乱说呀！这可不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能够随便打听的事儿！快快闭上嘴巴，赶紧回屋里去吧！”

薛宝钗一脸倔强地站在那里，根本不愿意听从薛太太的劝告。此刻的她心急如焚，巴不得立刻将自己与贾宝玉的亲事给定下来。

只见她涨红着脸，愤愤不平地说道：“娘亲啊！您怎么就不相信我的话呢？这件事情绝非我信口胡诌！那可是莺儿亲自出门去仔细打听到的可靠消息呀！”

接着，薛宝钗越说越是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外面那些下人如今都在纷纷议论着宝兄弟的种种劣迹呢！他们都说宝兄弟整日在屋里调戏那些丫鬟，简直就是把整个屋子的丫鬟都给祸害遍了！如此这般下去，我的名声可该如何是好？”

说到此处，薛宝钗已是泪眼汪汪，满心委屈无处诉说。她紧紧咬着嘴唇，继续哭诉道：“您看看，我跟他至今连亲都还没有定下，若是再让这些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坏了我的名声，日后叫女儿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人世间呐！”

薛太太看着眼前情绪几近失控的女儿，张了张嘴想要出言安慰几句，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其实对于荣国府中的荒唐事，她心中自然也是清楚明白的很。只是眼下家中的状况实在令人堪忧，儿子不成器、女儿尚未出嫁，除了将所有希望寄托在这门亲事之上，似乎真的别无他法了。

想到这里，薛太太不禁长叹一声，面露无奈之色对薛宝钗说道：“宝钗啊，娘何尝不知道这是委屈了你。但咱们家如今已经走到了这般田地，当真是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呀！”

“但凡咱们要是能够拥有更为出色、理想的抉择，哪怕娘亲需要倾其所有、砸锅卖铁，也定会为你奋力去争取啊！”母亲满脸愁容地说道。

“然而，眼下咱家所处之境着实艰难，仅有如此唯一的一条路可供我们选择。如果此刻还不紧紧抓住机会，待到日后想要再度争取之时，恐怕为时已晚啦！”薛宝钗深知其中利害关系，但她心中却始终觉得此事不该如此处理。

“娘亲，您难道不清楚吗？那贾府表面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内里早已空虚不堪。即便我有幸嫁入这国公府，最终也不过成为用自己嫁妆填补窟窿的可怜之人罢了！”薛宝钗眉头紧蹙，忧心忡忡地向母亲倾诉着内心的忧虑。

“我自然知晓咱家如今已别无他法可选，而且对于宝玉贪恋美色这点小毛病，我倒并非特别在意。”薛宝钗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实际上，自从做出今日这般重大决定之后，女儿从未曾有过半分后悔之意！”

“只是这一次，请您务必听从我的建议，万万不可再在姨妈钱财方面给予过多的支持与帮助了。说不定这样一来，咱们在这门亲事之上便会出现意想不到的转机呢！”说完这番话后，薛宝钗一脸坚定地看着母亲，期待着她能认真考虑自己所言。

薛太太见女儿此番言语条理清晰、态度沉着冷静，全然不见往日那般大呼小叫的任性作闹模样，不禁稍稍放下心来，心想或许真该静下心来听听女儿究竟有着怎样的想法和说辞。

“你说吧，但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最后我发现你纯粹是在瞎胡闹，那从今往后你可再也不许拿那些不着边际的鬼主意来吓唬我了！”薛宝钗的母亲皱着眉头说道。

见母亲终于松口愿意听一听，薛宝钗心中暗喜，急忙开口将自己精心策划许久的计划一一道来：“母亲，我说的正是此次绝佳的时机呀！您仔细想想看，如今这荣国府的钱财绝大部分都已在分家的时候被大房给瓜分走了。倘若咱家不再往里头投些银子，恐怕这整座府邸就连最基本的月银都难以发放得出来啦！”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且刚好就在宝兄弟住的屋子里，闹出了那么一桩令人不齿的丑事。如此一来，咱们不也就顺理成章地有了个由头，可以借机宣称要赶紧替我寻觅一门好亲事了嘛。”说到这里，薛宝钗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依女儿之见呐，一旦失去了咱们家的支持与帮衬，这荣国府究竟还能够支撑多长时间呢？以我的判断，不出两个月或者三个月，姨妈必定会亲自登门来到咱家里求助！”薛宝钗胸有成竹地继续分析道。

“等到那个时候，母亲您尽管先故作矜持地推脱几番。哼，我才不信姨妈不会心急如焚呢！毕竟眼看着连饭都快要吃不上了，到那时她们除了主动提出让我跟宝兄弟定下亲事之外，还有别的更好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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