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晓晨的胳膊伤得不重,医生清洗、消毒之后,用纱布给她包扎好,安排了一个单人病房,让她休息,她原想好好睡一下,但是脑子里不断放电影一样过着今天公路狂飙的镜头,她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打开手机,她看到岳东林的留言:“好久不见,晓晨,我出差回来了,有空见个面。给你带了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潘晓晨回了一个谢谢的表情,然后留言给岳东林:“什么新奇玩意儿啊?透露一下呗。”
岳东林秒回:“先保密,见面你就知道了。”
潘晓晨发了一个调皮的表情:“那你可要耐心点儿了,我现在不在国内。”
岳东林先发过来惊讶的表情,接着说:“出国了?在哪里?公干还是旅行啊?”
潘晓晨:“公干。在巴黎。”
“方便问问是什么事情吗?”
“跟警方一起来抓捕嫌疑人。”
岳东林很识趣地没有继续问:“保护好自己,注意安全。”
潘晓晨听了岳东林的留言,心里感觉暖暖的,充满关爱的话语透过冷冷的手机屏幕,让眼前的一小片空气都温暖起来,话语不多,贴心足够。岳东林又跟潘晓晨说了一些这次出差的见闻,一来一往的聊天,慢慢放松了潘晓晨紧张的神经,让她脑子里的走马灯停下来,她渐渐感觉到疲倦了,又跟岳东林说了几句,就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岳东林见她迟迟没有回复,猜她或许有什么事要处理,就没再作声。
岳东林和潘晓晨的交往不密也不疏,在一些时候他们天然保持着默契,彼此能很快get到对方的边界,边界感在人与人的交往中非常重要,这个边界时时变动,因时因地而异,合适的社交距离能让彼此都感到舒适,这是一门学问,无法量化,只能意会,不可言传。掌握不好边界感,很多可以进一步的关系会适得其反,目前,岳东林和潘晓晨都很享受现在这种友情以上、爱情未满的关系。潘晓晨不喜欢短平快急功近利的快餐恋爱,她喜欢“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慢板小夜曲,岳东林虽然是进攻型选手,但是对于在意的人,他愿意随着她的节奏,喜欢会放纵,爱会成全。
岳东林放下手机,打开电脑,开始整理他这次出差拍到的照片,他先把存储卡里的照片导入电脑,一张一张地翻看,广袤的原始森林,杳无人烟,他用镜头记录了不同景别大自然的美,很多时候他是一个热络于集体生活的人,但当他拿起相机去到那些荒无人烟的地方,从取景器里看到的景色又让他感叹人之渺小,世界之广大,他喜欢这种旁观者超然物外的忘我瞬间,他的镜头无意中记录下很多意想不到的瞬间,无名生物、忽然略过的影子、球形闪电,这些意外拍到的东西,让他感觉还有很多未知维度的空间存在,世界用断层的切片以二维空间的样子留在照片上,但是它远远比静止的那些图像更立体,更神秘。
岳东林翻看着照片,突然他在一张照片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凑近电脑屏幕仔细观察,那个身影居然是潘晓晨?!
“潘晓晨?她什么时候来到这片原始森林,怎么也没有跟我说一声,她来做什么?”
他再仔细看,那张照片上郁郁葱葱的林木遮天蔽日,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时断时续地透过来,潘晓晨在树林的阴影处,她的表情看起来很惊恐,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岳东林仔细回想这个场景,在他的印象里,这片森林好像没走过,可是又怎么会留下照片,又怎么会拍到潘晓晨呢?
百思不得其解,岳东林看了看表,法国正是晚上八点左右,时间尚早,岳东林实在好奇,忍不住拨通了潘晓晨的电话,电话比平时多响了一阵儿,岳东林正打算挂掉时,电话接通了,那边传来潘晓晨的声音,声音里充满睡意:
“东林,不好意思,我刚刚太累了,睡着了。”
岳东林听到吵醒了潘晓晨,更加不好意思,他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潘晓晨打了一个呵欠:“找我有什么事吗?”
岳东林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看到的怪异现象,他迟疑了一下问:“你去过原始森林吗?”
潘晓晨:“没有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岳东林不打算告诉潘晓晨照片的事,担心她被吓到,听着她困倦的声音,他不想继续说这个话题了,他故作轻松地说:“没去过,就好办了,我就是随便问问,你继续睡吧,没什么要紧事。”
潘晓晨感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太困了,闭着眼睛继续睡了,岳东林挂了电话,这时他的另一个电话响起来,铃声大作,岳东林到处找也找不到电话在哪里,急得满头大汗,忽然身体一震,他醒过来,四处看看,自己仰靠着椅子睡着了,响起的铃声是闹表,他看了看电脑,原始森林的照片在那里,里面根本没有什么潘晓晨,原来一切都是他做的梦。
岳东林起身去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扭脸又自我揶揄:“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笑了笑,拿起牙刷,开始刷牙。
岳东林收拾停当,来到杂志社,主编一见他来,把他叫到办公室,示意他坐下,然后喝
了一口杯子里的水,对岳东林说:“巴黎现在有个最新摄影摄像器材展,社里正好要采购一批新设备,以便能拍出更好的照片,你收拾一下,赶紧去巴黎这个展览看看,有什么新东西,及时向我汇报,同时拍些照片,对这个展览进行一个深入报道。”
岳东林痴迷研究各种新设备,一听要去这个展览,心里乐开了花,难道老天听到了我的心声,还是梦想照进了现实,我这是求仁得仁啊,心里想什么,现实来什么,阿弥陀佛哈利路亚哦卖嘎的!他举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太阳穴上比了一下:“保证完成任务,我现在就回去收拾!”
主编点点头,岳东林心里雀跃,步履轻松地离开了主编办公室。
他心想:“潘晓晨也在巴黎,先不跟她说,到时给她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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