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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都是势利惹的祸（第1页）

好好的一个学堂被这几个坏小子搞的乌烟瘴气、鸡飞狗跳，可见上学是假胡闹才是真，其实从争端开始到结束有一个人没怎么露脸，在这场闹剧当中没什么存在感，这位不是别人就是“贾宝玉”。素日里吆五喝六的小公子遇到事儿怎么还怂了呢？先来看看宝玉当时的表现。

茗烟教训金荣的时候宝玉并没有什么戏份，等到大仆人李贵进来喝住了众人，宝玉此时说：“李贵，收书！拉马来，我回去回太爷去！我们被人欺负了，不敢说别的，守礼来告诉瑞大爷，瑞大爷反倒派我们不是，听人家骂我们，还教唆他们打我们。茗烟见人欺负我，他岂有不为我的；他们反打伙儿打了茗烟，连秦钟的头也打破了，还在这里念什么书！不如散了吧。”，宝玉的这段话很有意思，李贵进来了自己有人撑腰了赶紧先诉苦，然后就把小公子的架势端了起来，先戳贾瑞的软肋，贾瑞深知拗不过宝玉的大腿这才让金荣作揖磕头道歉；紧接着开始护犊子，说茗烟不是挑事儿是为了保护自己才挨了打；最后还不忘护一下秦钟。

说实在的，要论打架闹事儿宝玉还真是没什么战斗力，想想也知道，宝玉整日都待在府上，家里有贾母宠着，王夫人爱着，丫鬟仆人伺候着他哪里见过社会上的世面，此时要不是李贵进来怂的没准就是宝玉这边了。学堂众人畏惧的不是宝玉而是其背后的势力，宝玉真要在贾母面前将此事一说不光金荣、贾瑞吃不了兜着走，恐怕连学堂都不复存在了。

要说最倒霉的当属金荣了，从薛蟠那论他早就成为了一个“弃子”，如今宝玉、秦钟来了他又输给了香怜、玉爱，本想着有瑞大爷撑腰可以威风一把，不料最后作揖磕头的还是自己。仔细想一想也是挺可悲的，宝玉仗着受宠搬弄是非、胡作非为，茗烟、李贵等仆人小厮更是仗势欺人，这主仆可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是何等的讽刺，学堂本就是平等互惠、学习知识的地方，而这些关系势力夹杂进去，威严何在？我想这应该就是作者想要批判和揭露的东西。

虽说闹学堂的起因在秦钟和香怜二人，但将整个事件闹大的可是金荣，这金荣是谁呢？据茗烟说这金荣是东胡同里璜大奶奶的侄儿，由此就引出了《红楼梦》的第十回“金寡妇贪利权受辱，张太医论病细穷源”，这一回的故事将重心放在了“秦可卿”的身上，秦可卿无缘无故居然生病了，而且病得还十分严重，那怎么从“闹学堂”写到“秦可卿生病”呢？关键人物就是这位“璜大奶奶”。

金荣回到家那是越想越生气，结果就将此事一五一十告诉给了自己的母亲，金荣的母亲胡氏是个寡妇，金荣能去贾家学堂里上学多亏了他的姑妈璜大奶奶千方百计地求了凤姐这才得了机会。那这金寡妇是如何安慰自己儿子的呢？分为三个层次：

第一层叫“上学机会来之不易”，金荣一家有点类似李纨一家，都是孤儿寡母，要想活得体面只能通过读书让儿子求取功名，所以这金寡妇才千方百计委托璜大奶奶去求了王熙凤这才换得一个上学的机会，不然凭借他们母子的实力是请不起先生的。

第二层叫“省钱”，贾家学堂是义学，也就是大家捐款筹建起来的学堂，学堂里有饭吃、有茶喝，这对于金寡妇来说能减少很大一笔支出，况且这金荣小孩子又喜欢穿鲜明的衣服，省下来的钱能小小的满足一下虚荣心。

第三层叫“有油水”，在香怜、玉爱之前金荣也是薛蟠的契弟，给人当契弟可不是白当的，薛蟠这二年里给了金荣家七八十两银子，足够这孤儿寡母的花销，别忘了刘姥姥见王熙凤才得了二十两银子，那可是庄稼人一年的开销。

上学这件事可是不简单，不仅能省钱还能赚钱，所以金寡妇见儿子受辱也只能忍气吞声地安慰，纵使心有不甘可再想找这么个地方，比登天还难，所以说金荣第二天依旧乖乖上学去了。都是势利惹的祸，人在利益面前那也是不得不低头，受辱算得了什么，生活的体面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日碰巧璜大奶奶家中无事来看望一下寡嫂并侄儿，闲话之间，金寡妇心中仍有愤愤不平就把学堂之事和璜大奶奶说了，且看这位璜大奶奶更是一位势利眼、变色龙，听完金寡妇一席话，一时怒从心上起，说道：“这秦钟小崽子是贾门的亲戚，难道荣儿不是贾门的亲戚？人都别忒势利了，况且都作的是什么有脸的好事！就是宝玉，也犯不上向着他到这个样。等我去到东府瞧瞧我们珍大奶奶，再向秦钟他姐姐说说，叫他评评这个理”，定要记住此时璜大奶奶这副嘴脸，因为一会儿就是打脸时刻。

这璜大奶奶真的到宁国府兴师问罪去了吗？真的，只不过不是兴师问罪，是打探消息。璜大奶奶不过就是窝里横，在自己寡嫂面前当然要表现出一副高高在上，自己在宁府有位置的假象，这样才能突出自己的能耐，于是叫老婆子瞧了车，往宁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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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宁国府见了尤氏再看这位“变色龙”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也未敢气高，殷殷勤勤叙过寒温，说了些闲话，方问道：“今日怎么没见蓉大奶奶？”，就凭这一句话刚才在寡嫂面前的气势荡然无存，开始还是秦钟他姐姐，到这就变成蓉大奶奶了，人都别忒势利了也不知道说的是谁？其实这位璜大奶奶是贾璜的夫人，若论辈分贾璜也是“玉”字辈，同贾珍、贾琏一样，但贾珍是宁府的继承人，贾琏是荣府的继承人，贾璜仅仅算是个族人，这气势就大不一样了，平日里也是多亏了凤姐、尤氏的照顾才有今天，就算自己硬气也不敢到真佛这里放肆呀，所以还是势利惹的祸，活脱脱一个趋炎附势之人。

紧接着尤氏就介绍了秦可卿的病，这才是璜大奶奶真正的作用，为了让故事过渡自然。尤氏说道：“他这些日子不知怎么着，经期有两个多月没来。叫大夫瞧了，又说并不是喜。那两日，到了下半天就懒待动，话也懒待说，眼神也发眩。我说他：‘你且不必拘礼，早晚不必照例上来，你就好生养养罢。就是有亲戚一家儿来，有我呢。就有长辈们怪你，等我替你告诉。’连蓉哥我都嘱咐了，我说：‘你不许累掯他，不许招他生气，叫他静静的养养就好了。他要想吃什么，只管到我这里取来。倘或我这里没有，只管望你琏二婶子那里要去。倘或他有个好和歹，你再要娶这么一个媳妇，这么个模样，这么个性情的人儿，打着灯笼也没地方找去’……”

不得不说这尤氏作为婆婆还是很体贴自己儿媳的，从这也能看出平日里秦可卿是深受婆婆认可的，既然尤氏都如此说了璜大奶奶就更不敢用学堂之事来烦扰秦可卿了，真可谓势利眼见真佛曾经的光芒全部褪去了。

尽管璜大奶奶没说，尤氏却主动提及了学堂之事，原是秦钟早晨来看秦可卿，将学堂里打架别人欺侮他之事告诉了秦可卿，秦可卿本身心重，听见个什么话都要度量个三日五夜，现在听说有人欺负了他兄弟，又是恼，又是气，索性连早饭都没有吃。听到尤氏这番话估计璜大奶奶魂都吓飞了，可是秦可卿不知道欺负秦钟的是自己的侄儿，若要知道了从此她就再也没有脸来宁国府了，所以听了这半日的话，方才在寡嫂家的那一团要向秦氏理论的盛气，早吓的都丢在爪洼国去了。

说话间，贾珍回来了，还留璜大奶奶吃了饭，可以说这趟宁府之旅尤氏和贾珍给足了她的面子，尤氏跟她说了些掏心窝子的话，贾珍款待其吃饭，这璜大奶奶于是转怒为喜，回家去了。

读完这一回就明白了为什么宝玉说年龄大的女人都是死鱼眼睛了，她们是不得不臣服于社会的现实，金荣母子为了生活的体面受辱于势力；璜大奶奶游走于寡嫂和宁府之间成为了不折不扣的“变色龙”，这就是现实中的现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说到这我们还不知道秦可卿到底为何而病，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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