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我并没有和姚灵坐在石头上欣赏着河岸边的景色,因为已经是深秋了,这里的景色有些荒凉,并没有那么美。
在记忆里,我也是很少在这个季节来这边的,因为没什么值得看的,而那些荒凉的氛围又让回忆多了一层浓浓的感伤。
一道残阳铺在了河面上,在河水的波纹的带动下,那一抹残阳好像也有了生命的迹象,它们随着河水一起流向远方,又在下一秒,重新回到了我的面前。
不远处停着的那辆帕拉梅拉的方向,传来了交谈的声音,我看见温晴晴好像在和一个女人说着些什么,那个女人背对着我和姚灵的方向,我看不见她的脸,只是看着她用手指着河岸的方向,随后温晴晴又是一阵频频的点头,似乎这个女人,就是开发这条小河背后公司的大老板吧?
我有一丝冲动,就是走过去,问问她为什么要开发这条小河,就让它一直保持着原样不可以吗?我不觉得开发是对小河的保护,这种行为只是在利益的驱使下,做出的必要选择罢了,也许最好的保护,就是不去保护,让这些自然资源保持着最原始的样子,就是最好的了。
但是我的头脑还是清醒的,我不认为我的三言两语会让那个女人理解我的想法,而她也不会懂我这么多年对这条小河的依赖和情感,她的眼里只有利益,去和一个眼里只有利益的人谈生态、谈环保或者是谈情怀,她只会觉得我很傻很天真,甚至会觉得我是一个神经病。
在下一刻,温晴晴和那个女人就上了车,随后车子在夕阳的余晖下,朝着距离我和姚灵更远的方向离开,只一霎,就彻底的消失在了我的视线的尽头。
姚灵顺着我的目光看去,随后向我问道:“邱烨,你已经一言不发半天了,在看什么呢?又在想什么呢?”
我的目光仍旧没有转移,虽然我看的那个方向除了一片夕阳的余晖以及杂草丛生的河岸,什么都没有了。
“我刚刚在想,开发这条小河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呢?”
姚灵道:“没有什么事情是完全正确或者完全错误的,只是看自己所处的立场罢了!立场不同,看待事物的正确性也就不同了!”
她想了想,又道:“就比如说我爸吧!谛轩购物中心的员工的工资普遍不高,很多基层员工都在背地里骂他是铁公鸡,可是他又每年都会做一些慈善事业,给贫困山区的孩子们给予一些金钱上的帮助,如果站在员工的立场上,我爸的确不是一个好人,毕竟在他手底下工作,却得不到自己预期的报酬,心里肯定都是会有不满情绪的,但是在那些被他帮助过的贫困山区里面的孩子看来,他又的确是一个好人,实实在在的大好人,因为如果没有他的帮助,那些孩子可能都没办法继续读书了……”
我点了点头,其实我是明白这些道理的,我是改变不了任何事物发展的进程的,这条小河迟早是会被规划建设和开发的,即便不是现在的这些人开发,或许明年、后年,也还会有另外一批人对它进行开发,而我能做到的,只是放平心态,接受一切该发生的现实就好了。
……
这一次,我没有和姚灵逗留在河岸边太久,因为黄昏后的天色黑的很快,河岸边的风又比其他地方大很多,我们拦下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看着后视镜里面一点点消失的小河,我很难想象一年后的这个时候,它会变成什么样子。
也许会很热闹吧?也许会有很多来自于天南海北的游客在这里欣赏着风景吧?他们会带来很多的故事,可他们却不清楚,这条小河也有着一段本属于它自己的故事,这个故事很长很长,好像已经有二三十年那么长了。
二三十年对于一条小河来说,可能只是短短的一瞬之间,但是对于一个人来说,那的确很长,因为一辈子又能有几个二三十年呢?可这段故事终究因为小河的被开发而告一段落,而被开发的小河在此之后,也一定还会有新的故事发生。
……
夜晚,我和姚灵在小区附近的夜市摊吃完饭后,时间也就到了彩票开奖的时间了。
我们俩坐在小吃摊的座椅上,我看着头顶上的繁星点点,姚灵则是拿出手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对照着自己手上的彩票和开奖数字的内容。
小片刻后,我就听见了她的一声叹息,我知道,她一定是没有中奖了。
“我就说我是中奖绝缘体吧!七个数字,一个都没有中!”姚灵叹了口气,把那张彩票重新塞进了口袋里。
我笑道:“没中奖才是大概率事件嘛!而且已经没中奖了,你还把彩票留着干什么?丢到后面那个垃圾箱里面不就好了?”
“我要留个纪念!”
“什么纪念?”
“纪念我第一次买彩票,还有就是,也是一个提醒,提醒我别再做中大奖这样不切实际的梦了,有的人会中奖,但是肯定不是我!”
我笑着取出我的那张彩票,道:“这不是还有一张嘛!你再看看,万一我这张就是中了几百万大奖的那一张呢!”
姚灵撇了撇嘴,道:“就你?跟我这个中奖绝缘体在一起,还能有那么好的运气?”
她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是手已经接过了我的那张彩票,我看着她,她看着彩票,似乎在等一个结局,当然一定是一个失望的结局。
因为刚刚已经看过了一遍中奖号码的信息了,所以这一次姚灵很快就对照好了彩票上的数字,我看着她的眼睛很明显的瞪大了,下一刻,她惊喜说道:“邱烨,中奖了!你中奖了!”
我疑惑的看着她,但心跳也不自觉的加速跳动起来了。
“几等奖啊?多少钱啊?”
“五块钱!”姚灵指着彩票上最后一个数字道。
我无奈的看着她,道:“看你刚刚那个兴奋劲儿,我还以为是中了五百万呢!”
“切……五百万的话,你还是回家洗洗睡吧,梦里说不定还能中五个亿呢!”姚灵小心翼翼的把这张中奖了的彩票也收了起来,道:“至少我们花了四块钱,但是中了五块钱,还是赚了的嘛!人呢,最重要的就是不贪心,不贪心才会快乐,贪心的话,可就没那么快乐了!”
是啊,不贪心的确会让人更快乐些,可是我这么多年以来,好像也并不贪心啊?但是我为什么活的也不快乐呢?难道我只是想再见温渝一面,就已经是一件非常贪心的事情了吗?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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