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那边,我听见了上楼的脚步声,我知道,是抽完烟的穆野上来了。
他来到我的身边,和我一样的把目光投向了画室里,半晌后,他才悄声说道:“你看她,像不像是一个隐落凡尘的仙子?”
我感慨道:“她的确很像是一个仙女,但是我更愿意把她看成是一个普通的姑娘,因为仙女再美好,终究不属于凡尘,只能是那种飘忽在半空中的存在,而普通的姑娘,才是属于这个平凡的世界的……”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吧!当初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一个高中生,而我也才刚刚上大学,要不是因为她妈妈的资助,我都不确定我能不能读完大学,可能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给她添加了一层滤镜,觉得她和她妈妈就是拯救了我的天使……”
穆野的这段往事,我也是从冯韵那里略有耳闻的,只是当这些话从当事人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感觉还是有所不同的。
冯韵讲的是故事,而穆野说的是人生。
他又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原本我还不太理解我师妹为什么会选择和你在一起,但是今天她和我说,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快乐,她说和你在一起,能体会到这些,所以我也就理解了,好好对我师妹吧!有什么困难的地方随时开口,虽然我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能耐,但是只要是你们的事情,我还是愿意赴汤蹈火的!”
我点了点头,或许在这个时候,不需要我多说些什么,点头就是对他最大的信任与肯定了。
“我走了,买的今天夜里的火车票……”
我皱了皱眉头,道:“这么急?”
穆野笑了笑,道:“血里有风的男人注定是漂泊的,不会在一个地方驻足太久……”
他说完这句话,并没有等到我再说些什么,甚至我连问他要不要等姚灵下课之后再走都没来得及,或许这就是他所谓的“血里带风”吧?他也如一阵风一样,在路灯灯光的照射下,离开了这里。
……
我站在窗边,看着窗外越来越深邃的夜色,姚灵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我的身旁。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说我什么都没想,你信吗?”
“信啊,当然信啦!因为你本来就是一个不喜欢思考的人!总是给我呈现出一副笨笨的样子!”姚灵说着,又四处张望了一番,最后她也把目光投向了窗外的那片深邃当中,向我问道:“我师哥呢?你来的时候没看见他吗?”
“看见了……不过他走了,买的今天夜里的车票……”
我本以为姚灵会苛责我为什么没有把穆野留下来,但是她好像早已经有预料一般,她只是转身,坐到了窗台上,叹了口气,道:“走就走吧,反正他一直都是这样!”
她晃动着双腿,那双红色的帆布鞋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她又道:“你们俩都聊了些什么?”
“呃……没什么,他说他是血里带风的男人,注定漂泊……”
“切……还是那么喜欢装逼……”姚灵眨了眨眼睛,道:“还有吗?”
我摇了摇头。我不打算把那些穆野让我对姚灵好一些的话说出口,因为我本就是会好好对她的,他说不说我都会的,如果我现在说出口了,反倒好像是我对姚灵的好,也只是因为穆野的一句话似的。
……
夜里,姚灵骑着小电驴载着我回家,我们在路口的地方告别,她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而我则是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拐进巷子里,小区门口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我仔细看了看,没想到是陆博。
仔细想了想,自从上一次在酒店发生了那件不愉快的事情之后,我们好像就没再见过面了。
我有些疑惑,他这么晚来找我是做什么。但是又想了想,我们之间确实缺乏一次面对面的沟通,或许,时隔多日,他也是想通了这一点吧?
他显然也看见了我,在我朝着他的方向走去时,他也向我走来,我们俩就这样在距离小区门口的第三根路灯杆的下面,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我,咬了咬嘴唇,可最终在我想要率先打破沉默时,还是他先开了口。
“烨哥……请再允许我叫你一声哥……前段时间的那件事情,确实是我做得不对,这段时间,我每个夜里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想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姚灵,同时也让大家这么多年的感情出现了裂痕,这些确实都是我的错误……最近,我总是梦到我哥,梦里他也和我谈了很多,我想,如果我哥还活着,他也一定是不希望我们之间会出现裂痕的,所以,这段时间我想了又想,我决定一定要来找你,恳求你可以原谅我……”
我有些动容的看着他,因为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因为上一次的事情而怪他,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不过他只是喜欢错了人而已。
这也并不完全是他的错,而他今天愿意来找我,愿意向我道歉,那就说明他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面对着这样一个我认识了二十多年的兄弟,即便他真的犯错了,只要承认错误,我都是愿意原谅他的,更何况,这也并不能算得上是什么错误。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今天能来找我说这些,我就已经很感动了,其实如果你不来找我,我也想找机会找你聊聊的,咱们兄弟俩认识这么多年了,没什么事儿是解决不了的……”
陆博点了点头,道:“烨哥,今天能得到你的这句话,我就知道我没有白来……但是有些时候,做过的事儿、说过的话,是没办法弥补的,我现在知道,即便你原谅了我,或许在韩茜姐、程霜姐她们眼里,我也没什么好的形象了,所以我和公司申请了出差,大概会等到秋天才回来,我想这小半年的时间,也能让自己更加清醒的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也希望这段时间过后,大家都能渐渐的忘记我曾经的所作所为……”
“出差?去哪儿啊?”
“广州……走的远一点,感受感受别样的风土人情……”
我知道,或许他的心里还是忘不了姚灵,但他又知道有些人是必须要放下的,既然短时间内放不下,那么或许时间的推移和空间的距离就是放下一个人的最好方法吧?
他默不作声的离开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默默地祝福他,希望他一个人在千里之外的广州,可以照顾好自己,然后在体验当地风土人情的同时,也希望他能够收获自己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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