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夕阳将天边染成绯红色,卢妍熙攥着裙摆,发间的玉簪随着步伐轻晃,发出细碎的声响。宗艾跟在她身后,裙摆被风吹得凌乱,"小姐您慢点!黄小清在庄园中又不会跑。"
卢妍熙充耳不闻,裙裾翻飞间,绣鞋在青石板上踏出急促的节奏。
转过九曲回廊,卢妍熙终于在庄园门口停下。她扶住廊柱,微微喘息着,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又仔细抚平裙摆上的褶皱。
深吸一口气后,卢妍熙恢复了往日的端庄优雅,转头对宗艾说道:“小艾,你在这里等我,切记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声音虽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是最近二十年来小姐第一次对一个男后辈如此上心,这让宗艾觉得黄小清另有身份。
在宗艾去找卢妍熙时,黄小清踏着青石板漫无目的地走着,晚风卷着廊下铜铃轻响,不知不觉间,他竟停在了卢妍熙寝居的朱漆门前。
铜制门环结着薄霜,门扉却虚掩着,仿佛在无声邀请黄小清踏入。
指尖触到冰凉的门环时,他才恍然惊觉自己的莽撞,可门扉却在这时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屋内烛火未燃,暮色从雕花窗棂渗进来,在青砖地上铺出斑驳的光影。
黄小清鬼使神差地跨入门内,一股若有似无的檀香萦绕鼻尖。他的目光掠过素白的幔帐、未施粉黛的妆奁,屋内陈设简朴得近乎寡淡,唯有西墙被整面胡桃木衣柜占据,柜门半敞,竟挂满了琳琅满目的衣裳。
那是一道令人屏息的风景。从襁褓般的细软襁褓,到剪裁利落的少年襦裙,再到雍容华贵的成年服饰,时间的脉络在这面墙上徐徐铺展。
黄小清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衣料,丝绸的柔滑、棉布的质朴、刺绣的繁复,每一件都承载着不同年岁的温度。
更令人诧异的是,男装与女装错落悬挂,孩童的虎头帽挨着绣满并蒂莲的嫁衣,仿佛在诉说着某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就在这时,一抹温润的玉色从衣褶间悄然探出。黄小清心头猛地一颤,伸手拨开层层衣物,一块玉佩赫然出现在眼前。
圆润的玉身泛着柔光,形制竟与丫头所戴的那块丫头玉佩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这块玉佩表面光洁如新,并未镌刻任何字迹。
黄小清仔细观摩着玉佩,下意识的想要将玉佩取下。他的指尖刚触到玉佩温润的边缘,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温婉的声音,“在看什么呢!”
黄小清如触电般猛地收回手,转身时衣摆带起一阵风,撞得墙上的衣袂簌簌轻颤。
卢妍熙斜倚在门框处,夕阳将她的身影拉长,勾勒出若有似无的温柔弧度。
黄小清这时突然面对卢妍熙让他内心慌乱,但表面强装镇定地拱手:“没,没什么。不知卢前辈唤晚辈前来,所为何事?”
黄小清此刻甚至觉得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他耳膜发疼。
卢妍熙却不答话,莲步轻移,衣袂间飘来若隐若现的冷香。
她停在黄小清面前,眼波流转间似藏着万千星辰:“这玉佩可喜欢?”声音里带着蛊惑人心的柔软。
黄小清垂眸避开卢妍熙的目光,喉间发紧:“玉佩温润通透,自是极好的。只是无功不受禄,晚辈不敢觊觎。”
突然,一双纤白的手毫无预兆地覆上他的,卢妍熙的指尖带着常年习武的薄茧,却意外温暖。
黄小清浑身紧绷,却没有反抗,就这样乖乖的被卢妍熙拉着,两人跌坐在雕花榻上。檀木熏炉升起袅袅青烟,将两人的身影裹在朦胧的雾霭里。
“别动。”卢妍熙的呼吸拂过他耳畔,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
黄小清感觉一道冰凉滑过脖颈,低头时,那枚素白玉佩已悬在胸前,与怀中的玉佩遥相呼应。“这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何来觊觎之说?”卢妍熙指尖轻抚过玉佩纹路,声音柔和“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黄小清直到此刻都还没缓过神来,心中思绪万千:母亲这是什么意思?母亲已经知晓我的身份?
卢妍熙修长的指尖凝起一缕青芒,那光芒如同活物般钻进玉佩之中。三息过后,玉佩表面泛起荧荧微光,“黄小清”三个金篆字缓缓浮现。
卢妍熙的手指轻轻拂过黄小清的脸颊,带着灵力的指尖所到之处,竟泛起丝丝暖意。“孩子,这些年你一定受了很多的苦,五行教的担子压在你身上一定很累吧!”
这温柔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得黄小清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卢妍熙,心中五味杂陈。
“晚辈只是来自海洋城的乡下人,”黄小清强装镇定,声音却微微发颤,“又怎么会背负五行教的未来呢?”他下意识地想和卢妍熙拉开距离。
卢妍熙却是摇了摇头,一只手轻握住黄小清的手,“或许玄女宫的卢妍熙看不出来你的身份,但是母亲可以,天底下哪儿有母亲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的。”
卢妍熙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坚定,眼中泛起一层晶莹。这句话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黄小清心中尘封已久的闸门。
说着双手张开,好似要好好的抱一抱自己的孩子。
黄小清扑进那温暖的怀抱,这些年来的委屈、迷茫、恐惧,此刻都得以宣泄。“母亲,我,我真的好想你,我真的有好多话想对你说。”他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
卢妍熙紧紧抱着黄小清,声音里满是自责,悔恨与心疼:“没事的,慢慢说,二十年前我没办法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在我眼前消失,我如今不会再放手了。”
看着黄小清如今这样,卢妍熙十分心痛,她恨,恨自己之前太过弱小,若是二十年前自己能在强大些,就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吃这么多苦了。
黄小清摇了摇头“不,宋叔都和我说了,母亲您有您的难处,之前事发突然谁都没有想到太上长老会联合御兽教对您下手,母亲您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替您报仇。”
“好!母亲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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