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清拱手回道:“蓝圣女,晚上好!”
“思雨快别多礼。”卢妍熙上前拉住蓝思雨的手,眼角笑纹里藏着几分深意,“今晚就当是自家人吃饭,不必拘着那些礼数。”她侧身将石凳上的竹垫摆正,“来,坐这儿,尝尝我新学的糖醋排骨。”
蓝思雨在卢妍熙这儿倒是不拘束,很自然的坐下,也忽略了卢妍熙话中的自家人,只当是句客套话。
蓝思雨咬了口虾仁,鲜嫩的肉汁在舌尖绽开,眼眶突然有些发烫。“卢姐姐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精湛。”她声音有些闷,低头又扒了口米饭。
黄小清也坐下用膳。
饭至半酣,晚风裹着木樨香掠过石桌,卢妍熙搁下象牙筷的声音清脆如裂玉。她的目光像细密的银针,在两个年轻人之间来回穿梭:“思雨,你觉得小清这人如何?”
蓝思雨的青瓷茶盏险些脱手,茶汤在釉面上荡开细密的涟漪。记忆如潮水翻涌:豫章秘境里黄小清能以一人之力扭转战局。
“黄道友才华横溢,气度如虹。”她的声音不自觉放柔,“修炼一途天资出众,那日以元婴三重击元婴四重的戎倩,战力更是惊世骇俗。”
卢妍熙的指尖在桌沿敲出细碎节奏:“那思雨,你觉得夜斗那人怎么样?”
蓝思雨手中的筷子悬在半空。现如今合虚大陆谁人不知夜斗?那个以二十岁之龄登丹道之巅,更是打破了问道圣院这么久以来的天魂山纪录,就连宫主提起时,眼中都难掩赞叹。
“夜斗雅致风流,气质非凡。”她斟酌着措辞,“丹中至圣,精神力冠绝圣院,越境杀敌如家常便饭,说是合虚第一天才也不为过。”
“若是我说黄小清就是夜斗呢?”
蓝思雨猛然抬头,撞进黄小清平静无波的眼眸。记忆里夜斗总戴着面具,就算是柔儿也未见其真容,唯有此刻对上的眼神,与面具后那道目光如出一辙。她耳畔嗡鸣作响。
“合虚第一天才的称号,非黄道友莫属。”蓝思雨听如实说道。话音未落,卢妍熙已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思雨,小清是夜斗,更是我的孩子。御兽教觊觎五行教传承已久,我盼着玄女宫能在关键时刻可以站在五行教这方。”
蓝思雨的思绪还在翻涌,卢姐姐对自己很好,在平日里的指导更是亲力亲为,此时卢姐姐的要求自己有怎么能不答应呢?
“卢姐姐,这么多年您一直把思雨当女儿一样对待,思雨自幼父母双亡,对思雨来说您就是思雨心中最重要的人,既然卢姐姐您让我帮忙,思雨定当竭尽全力。”
卢妍熙忽然将茶盏重重一搁。盏中未饮尽的碧螺春溅出涟漪,在釉面映出她眼底闪烁的精光:“思雨,你既已知晓小清就是夜斗,之前你也说过夜斗人品不错,以前说要将你许配给我儿,还给你们定下娃娃亲虽是玩笑话……”她顿了顿,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但现在看看你们两人也是十分的般配,你们一个是玄女宫天之骄女,一个是五行教百年难遇的天才,倒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莫不如你真入我黄家家门如何?”
黄小清握着酒杯的手骤然收紧,杯壁上的冰纹在指腹下发出细微的脆响。
蓝思雨耳畔嗡鸣,锦西阁内的话语突然在记忆里炸开,滚烫的热浪瞬间涌上脸颊。
她盯着桌角摇曳的烛火,却见卢妍熙已起身绕到她身后,带着温度的手指轻轻搭在她肩头,“小清,你看思雨这孩子是我亲手带大的,心地纯善又天资出众,莫不如今夜就将婚约定下?这也算了却我一桩心愿。”
见蓝思雨不说话,脸上还有些许的红晕,卢妍熙笑道:“既然思雨不说话,那卢姐姐就当思雨同意咯!”
蓝思雨攥着裙摆的手指深深陷进锦缎,绣着并蒂莲的袖口微微颤抖。竟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卢姐姐,我,我。”
黄小清这时站出来说道:“母亲,您莫不是忘了,我已有道侣,是林可心。”
“有道侣了啊!那可惜了,不然我肯定让思雨做我黄家的媳妇儿。”卢妍熙觉得有些遗憾。
蓝思雨只觉得十分的尴尬,于是决定逃离“现场”,“卢姐姐,我吃饱了,多谢款待,我就先离开了。”
卢妍熙见蓝思雨要走,赶忙和黄小清说道:“小清,你送送思雨。”
宫道上斑驳的树影如破碎的渔网,将两人的身影割裂又重叠,青石板在鞋底发出沉闷的回响。
蓝思雨垂眸望着天边,突然停住脚步:“黄道友,卢姐姐吩咐的事我会认真做到的,不过如今我修为不够,在宫内还不能影响宫主和长老的决策。”
此时的月光勾勒出黄小清挺拔的轮廓。他双手抱拳深深行礼,“圣女的心意,黄小清铭记于心。他日若有需要,我定当全力相助。”
此刻蓝思雨府邸的飞檐已隐约可见。蓝思雨还是下定某种决心,“在锦西阁时我说的那些不过是一时兴起,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黄小清望着她耳后碎发被风吹起的弧度,一声轻笑:“圣女严重了,若不是圣女今日提及,黄小清早已忘记。”
"就送到这里吧。"蓝思雨后退半步,广袖扫过宫灯投下的光晕,在地上拉出蝴蝶般的残影。她转身时,发间银铃发出细碎声响,惊得廊下灯笼轻轻摇晃。
黄小清立在原地,目送那抹蓝色身影消失在朱漆门后。当月光完全笼罩整条宫道时,他才缓缓转身。
古道两旁的槐树沙沙作响,忽然有暗香袭来——溪边的垂柳下,一袭素白衣裙的女子正俯身拨弄水面,腕间的玉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发间未束的青丝垂落肩头,随着夜风轻摆,黄小清看清该女子的面貌。
原来是玄女宫宫主弟子詹秋云。
詹秋云见黄小清路过此地,不由地笑道:“还真是有缘分,黄道友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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