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加速苍老,头发逐渐发白,时常会觉得浑身无力,嗜睡不易醒,严重一点甚至会随时随地直接睡过去,种种迹象表明,这就是“催龄蛊”毒发的症状。
这是闻人夫人替穆清诊治后得出的结论,原本按照正常的时间推算,毒发时间应该是在起码一周后,兴许是因为气候温度的变化,这毒性竟然提前发作了,而解决的唯一办法就只有尽快爬上坐忘峰找到那位神医求得解药“还龄草”。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那坐忘峰是一座陡峭险峻的雪山,且不说常年大雪封山,山路积雪难行,而那神医的住处,还是在极寒的山巅,以穆姑娘现在的身体状况,想要登上去见着神医本人,又谈何容易?”
闻人夫人所述的善意提醒,其实乐少言早就有考虑过。
神医不愿下山,唯有上山才能寻人。
原本乐少言还想过到时候就让穆清不必跟着一起上坐忘峰,只要留在九霄城内等待即可,乐少言完全可以独自上山找神医求药,再带下山给穆清解毒。
可如今提前毒发,穆清的身体状况令人堪忧,乐少言根本不可能放心独留穆清在山下,毕竟,在这遥远的北方两人都无亲无故,无处可去,即便京城不让动武生事,还是会怕有心怀不轨之徒暗下毒手,而穆清毒发时会陷入昏睡,根本无法护住自己安危。
乐少言唯有想办法将穆清一起带上山,方可破此局。
“多谢闻人夫人相告,我们会想办法的。”
乐少言与穆清拱手拜谢,而后与闻人夫人作别,由闻人子送两人出岳记酒楼。
在酒楼门口目送两人远去前,闻人子实在有些压不住心底的好奇,最终没忍住,还是开口问道:“两位且慢,小生还有一事不解,想请乐少侠解惑。”
乐少言与穆清同时停下脚步一起转过身来看向闻人子,由前者回道:“闻人先生不用客气,有什么事直说便好。”
得到乐少言的同意后,闻人子这才问道:“说来其实有些冒昧,敢问,乐少侠你当时是如何看出,小老板只是玩玩,而非认真?倘若你用刚才吓唬小老板的那个计划时,小老板并没有按你想的那样而是打算来真的,你又当如何应对?”
“原来是想问这个啊?说起来,这还要多亏了闻人先生你啊!”乐少言轻笑了笑,解释道,“若是岳小老板是那种会将游戏当真的来玩的那类人,我想闻人先生你也不会时时刻刻守在你家小老板身边了吧?”
闻人子登时一愣,随即失笑道:“怎么不止是穆少坊主,就连乐少侠你也能看出来?小生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两人话中所指,正是关于“闻人子倾慕岳泱”这件事。
先前不管是乐少言还是穆清,对此其实都只是猜测,但现如今闻人子此话一出口,也就相当于是变相承认了。
不过,对于闻人子所言,乐少言却并不认同,而是故意摇了摇头,毫不留情地揶揄道:“欸~闻人先生不必妄自菲薄,穆姐姐和我只是旁观者清罢了,其实你还不够明显啦!你看,你家小老板不就看不出来嘛?”
听到这种直戳心头痛处的损人话语,饶是以闻人子那淡然自若的性子都差点没能绷得住,就连对乐少言的称呼都直接改了口:“…你这女混子的性子果然很是顽劣…”
乐少言居然还真就很不要脸的爽快承认了:“过奖过奖~当然,万一我猜测有误,那我也还能,耍~无~赖~!反正我是女混子嘛!”
“难怪小老板说你扮猪吃老虎,原来女混子的名号是这么用的?”
“闻人先生谬赞了~”
虽然不要脸的无赖没有下限,但不要脸的女混子却有人治。
闻人子早就看清楚了这一点,当即微微一笑,为了报复女混子,故而有意无意的,将话题引到了穆清身上:“那小老板所说,你在穆少坊主面前有所收敛,其实也是你……”
果不其然,乐少言瞬间慌了神,干咳一声,连忙打断了闻人子的话:“咳!可以了,闻人先生,再说下去就真的有点冒昧了!告辞!”
穆清在一旁静静听着,虽默不作声,只字不提,却也有将女混子的慌张尽收眼底。
当夜,在九霄城一家客栈靠近路边的上房里,乐少言正坐在窗头吹着风,观赏楼下灯火阑珊的夜市风景,独自饮着穆清离开岳记酒楼前在掌柜的那里买来的酒,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知在想什么。
穆清推开房门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幅景象,遂走进屋关上门,来到了乐少言的身边,忽而轻捧起眼前那张因吹风而微凉的脸颊,使之面向自己。
与乐少言对视片刻后,穆清却又松开了手,低下头,避开了前者的目光,并道:“阿言,我突然发现,我好像,没有什么能留住你。”
乐少言有些不解,但至少还是能够看出穆清此时心情不太好,于是放下手中酒壶,又牵起穆清刚放下的手,询问道:“穆姐姐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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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迟疑过后,还是如实说道:“阿言,你之所以在我身边,是因为你想,因而你主动留下,我不怕你走,也是因为我比谁都更清楚这一点。但是,倘若你今日非要跟那岳小老板走,又或者,你以后想跟其他人走,我似乎,的确没有什么手段,更无法留住你。”
“需要么?”
“嗯?”
看到穆清没听明白,乐少言便又继续笑道:“我的意思是,还需要穆姐姐留着我么?我早就说过了吧,一直以来,明明都是女混子我啊,死缠烂打,非要赖在穆少坊主身边混吃混喝的,要是反过来需要让穆姐姐想办法留住我,那岂不是反了天了?倘若,日后哪天真成了这样,那就是我这个做良人的失责,届时穆姐姐想怎么罚我,我都愿意接受,就算是以死谢罪也不为过。”
“好了好了,阿言的心意我已明了,不许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穆清一把捂住了乐少言这张不安分的嘴,生怕这女混子再说点什么语出惊人的话来。
沉默半晌后,穆清敛眸,微红着面颊,似是有些不太好意思,但还是开口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当时闻人先生会说,阿言你在我面前,有在刻意收敛心性……”
搞半天,原来自家穆姐姐是在介怀这个?
乐少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只觉自家穆姐姐别扭起来时实在是可爱的紧,接着便如实说道:“穆姐姐放心啦,我在你面前收敛的那些,都是些不好的习性,之所以在小老板面前展露,其实是在故意使坏,就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
话到此处,乐少言忽地顿了顿,转而又朝着穆清露出了一个坏笑,道:“不过,我是否可以理解为,穆姐姐这是在吃醋?”
让乐少言给一语道破私心,穆清面色红得更厉害了,心里头只觉越发难为情,当即低下头不肯回话了。
乐少言自是知道这位穆少坊主的脸皮比不得自己厚,因而也很识趣地给了穆清一个台阶下,将自家穆姐姐轻揽入怀中后,又道:“是我不好,居然现在才注意到,害穆姐姐心里不好受了,我身为穆姐姐的良人,理应由我负责哄好穆姐姐才是。”
“阿言想怎么哄?”
穆清下意识问出了口,抬头却见乐少言笑而不语。
两人相视而望,皆心照不宣,同时向着对方倾身靠去,两抹唇瓣缓缓贴合,双方非常熟练地亲吻着彼此,倚着窗边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至于房间里那扇唯一的窗,早在不知何时,已经被不知是谁顺手关了个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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