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早上小包子的话,林好在荣寿堂里也是心不在焉的,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儿。
老太太可能也察觉出她的不对劲来,只坐了片刻,便让她先回来了,留了小包子一个人在那儿陪她。
回到绮园,林好让浮翠留下,其余人都到外面各办各的差事去。
然后又让浮翠随她进了内室,示意她搬个小杌子坐下,浮翠惶恐,再三推辞不过,只好坐下,却只坐了二分之一不到。
林好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有亲和力:“浮翠,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和你随便聊聊。”
浮翠闻言,紧张的心情略微放松了一些,但还是绷着一根弦,对着林好道:“夫人,您想聊些什么?”
林好笑笑,找了个轻松的话题:“说来也是惭愧,你在我身边伺候多久了?我好像没什么印象了!”
她一脸不好意思,打消了浮翠的一点戒心。
“您不记得也是正常的,这种小事怎么能浪费您的力气呢?自从您生病,奴婢和流丹就被派到您身边伺候了。算起来也有一月有余了。”浮翠毫不犹豫地回答,显然这番话是出自真心的,而不是阿谀奉承。
林好心想:那就是说,原来原主身边伺候的人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换掉了,才由她和流丹来伺候原主。
而一般来讲,古代的闺阁小姐成亲,身边伺候的丫鬟都是娘家准备好的,甚至是陪着小姐一起长大的,感情不是一般丫鬟能比得了的。
那么,是什么原因,能够让顾家在原主生病的时候还要换掉她的陪嫁丫鬟呢?
要么是顾家有意要隔离原主与外界的联系,防着原主。
要么是丫鬟犯了什么错,且这错还不是什么一般的小错,才会让顾家做出明显会有损原主颜面的事情。
但很明显,她过来这些时日,并未感受到自己的行为受到任何限制或监视,那么第一种猜测就不成立,也就是说,只可能是原主的丫鬟犯了大错,顾家不能容忍,所以赶走了她们。
她就说嘛,虽然她很努力地让自己表现得尽量像一个古人,但就凭她的演技,呵呵!
但凡是对原主熟悉一些的人,都不可能发现不了一点蛛丝马迹!
可浮翠和流丹却从未对此表现过疑问,原来是她们也才到原主身边啊!
想来那时的原主已经是一个病恹恹无法行动的人了,再加上高烧昏迷,想来是没什么表现自己的时候了,她们俩自然也就没办法了解原主的习性了。
“那你知道原来伺候我的人都去哪儿了吗?”林好试探着问。
浮翠心想,终于来了,她谨慎地回答道:“您生病时的事儿,还记得吗?”同时,小心翼翼地观察林好的神色。
林好假装回忆了一会儿后,说道:“烧得迷迷糊糊的,也记得不大真切了,你说说看,我看看能不能多记起来些。”
浮翠闻言,有些迟疑。林好安抚她:“没事儿,发生什么事儿,你就直说,我肯定不会怪罪于你的。”
浮翠看她一副坚持刨根问底的样子,无奈道:“夫人,我说了,您可别生气。”
林好心说,她们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生什么气,要生气也是原主生气啊!便摆了摆手,说:“放心,我肯定不会生气的。说吧!”
“您生病当晚,老爷回来看您,结果,进屋还不到一刻钟,便怒气冲冲地出来了,还下令让把您的两个丫鬟送回林府。”
说到这儿,浮翠停顿了一下,脸色微微发红,继续道:“听说,她们二人被带出来的时候,衣裳穿得不甚得体。”
说完,还小心翼翼地打量林好的神色。
林好强忍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虽然浮翠说得比较隐晦,但并不影响她的理解。
这分明就是一出夫人生病,丫鬟想要色诱爬床,结果被男主人疯狂打脸的恶俗戏码啊!
原主可真是够可怜的,遇上了这么糟心的丫鬟,真不知道她到底是病死的,还是被气死的!
“怪不得!”
见林好说了这一句后,就再也没话,浮翠咬了咬牙,道:“夫人,那样的人不值得您伤心!您何必为了她们伤怀!”
见她误会了,林好也不便解释,只淡淡道:“那你和流丹原来是做什么的?”
浮翠见她愿意聊起别的,自然巴不得,连忙道:“奴婢和流丹之前都是跟在老夫人身边的。奴婢的父亲是个乡下的赤脚大夫,母亲早亡。”
“奴婢自小随父亲长大,也就跟着学了些医术。十岁那年,父亲病重,奴婢无法,只能自卖自身,换了银两买药,可惜,父亲最后还是走了。”
说起自己的父亲,浮翠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但很快,她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接着说道:“至于流丹,您也听她说过她的身世。”
林好听了,心里也不免替她难过,虽只寥寥数语,却道不尽浮翠这些年的艰难与苦楚。
小小年纪,先后失去母亲和父亲,无依无靠,只能自卖自身,却仍留不住最后的一丝温暖,往后余生,为奴为婢,任人打骂,哪还有什么幸福可言呢?
果然,无论任何时空,不幸的人,都各有各的不幸!
“你也不要太难过,你父亲如果看到你如今出落得这般好看,必然也是欣慰的!”
林好这话是安慰,也是实话。浮翠生的虽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也可算得上是小家碧玉了,再加上她自幼学医的稳重气质,走到外面,保管会让人以为这是哪个富户家里的小姐。
浮翠闻言,羞红了脸,“夫人,你就会打趣人家!”
林好连忙为自己辩解:“夫人我说的可是实话,一点儿没框你,谁看了我们家浮翠,不得叹一句标致的人啊!”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浮翠这副小女儿家的姿态,平时看多了浮翠沉稳的样子,现在这样可真是稀罕景儿。
浮翠也发现了,自己越是害羞,夫人越是来劲,就像个顽皮的孩子,遂变得正色起来。
林好见没有笑话可看了,无奈地撇撇嘴。“好吧,那我们言归正传吧。”
见她果然转移了话题,浮翠不由暗自发笑,夫人果然像个小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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