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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忠孝两全（第1页）
柳氏听了秦嬷嬷条理清晰的分析之后，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利刃猛地刺进了她的心口，一股强烈、几乎要将她吞噬的尖锐痛楚瞬间如潮水般袭上心头，让她忍不住浑身一颤，脸色也随之变得惨白起来。
她缓缓抬起头，双眸闪烁着迷茫与痛苦，随后便苦着脸，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着卧房走去。
走到卧房门口，柳氏微微停顿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内心的波澜。
她轻声吩咐道:“夏春，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夏春诺诺地应了声“是”，替夫人关上了房门，然后对秦嬷嬷道：“嬷嬷请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夏春会到梧桐院去告知您的。”
夏春站在门边，突然想到那日公孙皓月说漏嘴的话，她的心中顿时生出一丝忧虑。
秦嬷嬷怏怏地离开恩泽堂回到梧桐院。
嫣红和碧绿见秦嬷嬷回来，便悄声问：“嬷嬷，夫人怎么说？”
秦嬷嬷满脸愁容，“夫人什么也没说就回了卧房。”
“啊？”嫣红和碧绿满脸惊奇。
柳氏把自己关在卧房里。
半个时辰过去后，夏春担心地敲敲门，柳氏也不应。
乳母林嬷嬷在门外哭道：“夫人，有什么事您跟老奴和夏春说说，千万别憋在心里啊。”
夏春无奈，只得去梧桐院的春归堂请公孙皓智夫妇。
公孙皓智来到柳氏的房前敲了敲门，“母亲，您可还好？智儿进来了。”
卧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了，柳氏双眸红红地跨出门坎。
“母亲，您怎么了？”公孙皓智上前扶着柳氏。
柳氏平静地吩咐夏春，“夏春，你去叫月儿过来吧。”
不大一会，公孙皓月带着秦嬷嬷、嫣红、碧绿来到了恩泽堂。
柳氏端坐在太师椅上，公孙皓智夫妇坐在东面下首的圈椅上。
“月儿见过母亲，见过四哥，见过四嫂。”公孙皓月一一跟他们行了礼。
柳氏眸光复杂地看着病恹恹的公孙皓月，心中是又爱又气，“月儿坐吧。”
“嗯”，公孙皓月忐忑地应了声，在公孙皓智对面坐下。
柳氏缓缓开口道:“月儿，母亲听说你这两日夜里又做噩梦了。”
公孙皓月眸光闪烁地看了看柳氏，然后便垂下双眸，默默地点了点头。
柳氏幽幽地叹了口气，眸中满是哀伤与无奈，她缓缓地道：“月儿，母亲深知你心中深深的伤痛，你自幼便与你父亲和三位兄长亲密无间，他们的突然离去，让你幼小的心灵遭受了打击，七年来，母亲日日夜夜都在期盼着时间能够抚平你内心的伤痕，可谁能想到，你的心病如今已严重到了这种程度，竟成了解不开、斩不断的心结，让你痛苦不堪。”
柳氏说到此处，眼眶忍不住泛红，泪光闪烁，她轻轻抬起手，用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随后，她微微侧过头，看向一旁的公孙皓智，眸中露出愧疚之色，“智儿，母亲对不起你，母亲深知你的志向一直都是像你父亲和三位兄长那样，在沙场上纵横驰骋，展现男儿的豪情壮志，可自从母亲失去了你父亲和三位兄长之后，恐惧就如同阴影一般笼罩着母亲的心，让母亲不敢再让你和月儿去冒任何风险。”
柳氏哽咽着，继续道:“母亲当年在你祖母临终前，曾经承诺过，要让你们兄妹平安长大成人，将公孙家的香火延续下去，所以母亲只能选择委屈我儿，让你放弃自己心中的梦想，守在家中，守护着我们这个小小的家庭。”
柳氏原本就带着几分沙哑的嗓音此刻更是颤抖不已。
她用手中的帕子捂住嘴，试图压抑住不断涌起的抽泣声。
公孙皓月静静地坐着，双眸通红，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心中的痛苦与纠结此刻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她理解母亲的良苦用心，又担心自己无法实现心中的梦想。
听罢柳氏的话语，公孙皓智抹了把泪道:“母亲，上战场可以为国尽忠，在朝廷为官同样可以为国尽忠，智儿留在家里，能忠孝两全，智儿不觉得委屈。”
柳氏欣慰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公孙皓月，“月儿，母亲想通了，府里有你四哥，你收拾下，放心地回北岭山庄去吧。”
公孙皓月心中满是震惊与愧疚，她万万没有想到母亲竟然如此轻易地就答应了让她离开。
此刻，她不敢抬起头，去直视母亲那双曾经温柔而又明亮的眼眸。
自公孙皓月回到国公府后，她仔细打量过母亲，仅仅六年时间，母亲原本光滑细腻的眼角，如今已然爬上了细细的皱纹，原本乌黑亮丽的发髻，也悄然生出了一丝半缕的白发，母亲在不知不觉中渐渐老去……
看着一直端庄美丽的母亲，公孙皓月的心中涌起了无尽的酸楚，为自己欺骗亲人的行为感到愧疚，可不上战场为父兄报仇又实在是意难平。
她起身跪在柳氏跟前，“母亲，是月儿不孝，月儿这些年都不曾在母亲跟前尽孝，反而一直让母亲为月儿牵挂烦忧，现在又要离开母亲，实在是月儿的大不孝，月儿在此感谢母亲的养育之恩。”
说罢便咚咚地磕起了头，夏春忍不住要去拉她，柳氏拽住了她，公孙皓月重重地磕了九个头，直磕得额头青紫。
公孙皓月起身走到公孙皓智夫妇跟前跪下，新妇孟婉仪正要起身去扶，公孙皓智拉住她，示意她坐下。
“四哥，四嫂，月儿离开家不能在母亲跟前尽孝，母亲以后就拜托你们了。”
说罢又重重磕了三个头。
孟婉仪伸手扶起公孙皓月，“妹妹快起，你放心吧，我和你四哥自会好好孝敬母亲的，倒是妹妹到了北岭山庄后，别忘了常给家里来信，以免母亲挂心。”
公孙皓月福了福身，“多谢四嫂提醒。”
公孙皓智道：“月儿妹妹在外万事要小心，多多保重自己，四哥和母亲等着你早日归来。”
“是，月儿谨记四哥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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