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尔汉格尔斯克以北的冻土荒原上,有一座被沥青厂黑烟笼罩的小城——莫尔万斯克。这里的天空永远是灰色的,连积雪中混杂着煤渣,东正教堂的金顶早已被硫化物侵蚀得黯然失色。每到黄昏时分,街灯尚未点亮而日光已然消逝的刹那,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就会在街道上游荡。
伊戈尔·佩特罗维奇已经在这座城市做了十七年公务员。每天早晨七点整,他会用冻僵的手指扣好呢子大衣上每一颗纽扣,对着门厅那面泛黄的镜子调整领带角度——必须精确地保持在“既不过分活泼也不显得死板”的微妙弧度上,这是他在机关生存多年悟出的真理。
“要体面,伊戈尔,任何时候都要体面。”镜中的男人喃喃自语,用梳子蘸着清水将鬓角最后一缕乱发驯服。这个习惯始于他父亲的老派教导,在经历苏联解体后的混乱年代后,变得愈发根深蒂固。
十月的一个清晨,伊戈尔在上班途中注意到某些异常。寒雾弥漫的普希金大街上,几个模糊的身影正以怪异的姿势扭动。当他们走近时,伊戈尔倒抽一口冷气——那些人的面部覆盖着半透明的角质层,像是由打磨光滑的琥珀构成的面具,将五官凝固在彬彬有礼的微笑状态。
“早上好,伊戈尔·佩特罗维奇!”供销社的会计安娜·谢苗诺芙娜打招呼道,她的声音透过角质层发出嗡嗡的回响,“天气真不错,不是吗?”
伊戈尔僵硬地点头回礼,尽量不让目光停留在对方脸上那层越来越厚的物质。最近三个月,莫尔万斯克陆续出现这种被称作“体面之壳”的怪病。患者初期只是过分注重仪表,随后会开始拒绝一切“有失身份”的行为,最后那层诡异的外壳将完全包裹全身,把活人变成彬彬有礼的雕塑。
市政厅里气氛诡异。打字员们保持着完美坐姿敲击键盘,哪怕打字机的色带已经用完,仍在空敲出毫无意义的整齐字符。伊戈尔经过档案科时,看见老科长波琳娜·瓦西里耶芙娜的整个头部已经晶体化,却还在用戴白手套的手势指示年轻职员如何规范地装订文件。
“佩特罗维奇同志!”副局长索科洛夫的声音从办公室传来,“请进来一下。”
索科洛夫的办公室散发着樟脑丸和旧公文的气息。副局长本人正慢慢变成一件人形工艺品——他的西装笔挺得不像布料而更像大理石,头发固定得像青铜雕塑的发卷,只有眼珠还在玻璃质的眼窝里转动。
“有个紧急任务。”副局长的嘴唇几乎不动,声音像是从深井里传来,“沥青厂厂长库兹涅佐夫同志已经...完全体面化了。需要您去接管生产会议记录工作。”
伊戈尔感到胃部抽搐。沥青厂是“体面之壳”的重灾区,据说工人们即使被熔融沥青溅到,也会先整理好工作服再惨叫。
黄昏时分,伊戈尔硬着头皮走向城郊的工业区。沥青厂六个高耸的烟囱不断喷吐黑烟,将即将消失的晚霞染成病态的紫红色。厂区大门前,一个身影正以夸张的幅度向他挥手。
“伊戈尔·佩特罗维奇!欢迎来到进步的前哨!”厂党委秘书斯维特兰娜惊呼道,她的面部已经开始呈现瓷器般的光泽,“请小心脚下的积水,刚拖过地!”
会议室内,七名完全晶体化的厂领导围坐在长桌旁,每个人的体面之壳在荧光灯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伊戈尔发现他们根本不是在开会,而是在重复播放某种行为录像——总工程师每隔五分钟就会用完全相同的动作推一下并不存在的眼镜,安全主任永远在点头的某个瞬间凝固。
“他们这样已经四天了。”看门人费奥多尔悄声说,他是厂里少数还能正常说话的人,“工会主席昨天彻底石化前,还在要求大家保持会场纪律。”
回城的路上,伊戈尔在电车角落蜷缩成一团。车窗外的莫尔万斯克正在变成一座礼仪之墓——一对年轻情侣站在街灯下,保持着优雅的交谈姿势变成了琥珀雕塑;面包店门口,一位老妇人永恒地保持着撩起门帘让后面的人先通过的姿势。
最可怕的是在列宁广场,伊戈尔看见自己的岳父——退休教授瓦连京·亚历山德罗维奇。老人坐在长椅上,手里捧着根本不存在的报纸,整个身体已经变成磨砂玻璃般的材质,却还保持着阅读时得体的坐姿。
“爸爸?”伊戈尔颤抖着呼唤。
玻璃质的面部缓缓转向他,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要体面,伊戈尔...永远要...”
伊戈尔逃也似的跑回家,重重摔上门。妻子柳德米拉正在餐桌前摆弄餐具,她的动作过于精确,每把餐刀与餐叉的夹角都完全一致。
“伊戈尔,亲爱的。”柳德米拉微笑着说,她的牙齿在灯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今天在学校,孩子们都说我是最有风度的老师。”
伊戈尔惊恐地发现,妻子的指甲已经开始呈现玻璃质感。
深夜,伊戈尔在书房偷偷翻阅禁书——他那叛逆的侄子安德烈留下的地下出版物。在一本破旧的《自我觉醒手册》中,他读到这样一段话:
“体面之壳并非疾病,而是社会规训的实体化。当一个人过度压抑真实自我,当羞愧感成为主导情绪,外壳就开始形成。破解之法唯有打破禁忌,做那些‘不好意思’之事...”
窗外传来奇怪的摩擦声。伊戈尔撩开窗帘,看见邻居伊万诺夫正跪在人行道上,用砂纸打磨自己脸上新生的角质层,一边打磨一边喃喃自语:“要体面...必须体面...”
第二天,市政厅里的情况更加恶化。走廊里站满了变成雕塑的公务员,每个人都保持着某个得体动作的瞬间——手持公文包走向会议室,弯腰捡起并不存在的纸屑,甚至有位女职员永恒地保持着补妆的优雅姿态。
“佩特罗维奇同志!”索科洛夫的声音从办公室传来,副局体的体面之壳已经蔓延到胸部以下,“州里要求我们上报情况,记住——必须体面地报告。”
伊戈尔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愤怒。他冲进办公室,对着几乎石化的领导大吼:“体面?整个城市都要变成蜡像馆了!我们应该...”
他话没说完就愣住了——索科洛夫的表情凝固在极度震惊的状态,那层体面之壳突然加速蔓延,几分钟内就将他完全包裹。副局长变成了又一个礼仪雕塑,永远保持着震惊却不失风度的表情。
伊戈尔疯狂地跑出市政厅,在街上抓住每一个尚有意识的人呼喊:“醒醒!不要再追求体面了!”
人们只是优雅地避开他,仿佛他的失态比变成雕塑更可怕。在中心市场,鱼贩玛尔法太太一边用结壳的手擦拭根本不存在的柜台,一边劝他:“亲爱的,控制一下情绪,这样多不好看。”
伊戈尔跌跌撞撞地闯进圣尼古拉教堂,却发现情况更糟——信徒们全都跪在烛台前变成了水晶雕塑,保持着虔诚的祈祷姿态。只有老神父阿纳托利还勉强能移动,他的嘴唇几乎完全晶体化,却还在努力念叨着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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