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窗棂,在她清俊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一杯茶水很快见了底,坐在喜宝身侧的李修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执起桌上的青瓷茶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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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动作自然流畅,熟练地将滚烫的茶水注入喜宝面前的空杯,仿佛这是天经地义之事,他确实已经做过了无数遍。
李修面容艳丽,衣着华贵,气度不凡,虽做的是仆人的活计,却丝毫叫人生不起看低他的心思。
他放下茶壶,修长的手指甚至轻轻整理了一下喜宝因动作而微皱的袖口,动作轻柔而专注,喜宝与他抬头相视一笑,二人间弥漫着别人插也插不进去的默契。
凌霜看着李修这样对喜宝,又想想惊云,心中自是酸楚。
惊云总觉得男子汉大丈夫,端茶送水是不得已的下贱活计......
但看李修,身居高位,家财万贯,却很自然的做着在惊云口中被视为“下贱活计”的事情。
添水、理衣……他做来非但没有半分折损他的风采,反而更添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润与从容,他的眼睛里全是喜宝。
惊云看见凌霜眼中对李修的欣赏与肯定,心中的窝火愈发的高涨,在地上蠕动的速度愈发的快速,像一条看到大便的蛆。
见他挣扎的厉害,且在地上十分不体面,凌霜有些于心不忍,她心软的走到惊云面前去,给他把嘴里的布子给拿了出来,想给他擦擦脸上的灰。
惊云却第一时间偏头躲开了凌霜的手,“怎么?凌霜,”他一脸桀骜,还没有缓过气来,就大喘着气盯着凌霜一字一顿的说话,“现如今是要伙同你的‘好弟弟’……来除掉我这个碍眼的旧人了?”
他将“好弟弟”三个字咬得极重。
“你怎么说话的?”凌霜抿唇,顿时只觉得面上火辣辣的,都不敢回头看喜宝的脸色。有些话自己关起门来讲讲也就罢了,在别人面前还这样口不择言,凌霜头一次觉得惊云丢人。
李修倒是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凌霜到现在都没有告知喜宝是女儿身的。
“还有你,那个小白脸。”惊云的目光如同淬毒的箭矢,猛地射向了端坐一旁的李修。
他看着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异的侧脸,怎么看都觉得刺眼。
“做人契弟就这么好么?”
“堂堂七尺男儿,甘愿做这等下贱勾当!真是给天下男人丢尽了脸面!”他嘲讽道。
他恶意地揣测着,看那个男人对着赵喜殷殷切切抓住不放的奴才样,估计身上的行头都是靠卖屁股得来的。青年竟然给一个少年当相公,合该天打雷劈。
这两人眉来眼去、眼神都快拉丝了惊云也不是瞎子,男女之事他也懂,男男之事他也有所耳闻。
“哈?”这下轮到喜宝出声了。
凌霜闻言更是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去,或者当场把这人打晕。这...这可如何是好。
喜宝已经一边狞笑一边摩拳擦掌的走来了,凌霜也没有脸拦着,唯一能做的就是一会儿喜宝打的时候给他求求情,打轻一些。
李修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动作优雅从容,他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淡淡地扫向地上那个死鱼一样的男人。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怒意,只有一种近乎怜悯的神情。
“在下广陵李修。”
李修?惊云一时觉得熟悉,却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的这个名字。
“奉陛下钦命,任江淮通判,来此查办盐引贪渎、邪教祸乱之案。”他微微颔首,看着惊云因震惊而逐渐涣散的瞳孔。
“你方才所言所行,本官已悉数记录。”
他微微倾身,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现在……本官给你一个机会。”
惊云脑中瞬间一片空白,但来不及思考,下一秒喜宝裹着劲风的拳头就到了脸上。
“敢说我小修哥哥是卖屁股的?嗯?”
话音未落,又是一脚狠狠踹在他肋下!
“长成这样,还好意思对霜姐吆五喝六的?”
“今日还想拔剑伤人?就你有剑?”
“给你几分面子,还拿捏起人来了?!你算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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