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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分理(第2页)

银丝无声地缠绕,像是从白霜雪的血脉里抽出的月光,细而韧,亮得几乎透明。

空气骤然一静,连阮梦的剑尖都因那缕银光而凝滞半分。白霜雪五指微张,掌心向上。

银丝倏地收束,凝成一柄仅尺余长的短刃——通体无刃无锷,像一截被岁月磨平的旧铁,却在刃脊上浮现出第十三道徽纹:一枚倒悬的星轨,既不属于十二诏刀,也不属于任何已知谱系。

“第十三把诏刀?不对,这怎么可能?你究竟是什么人?!”莫洛克的冷冷质问道。

白霜雪没有回答莫洛克,她只是垂眸看着掌中那柄短刃,像在凝视一段被世界遗忘的旧梦。短刃无风自鸣,刃脊上倒悬的星轨微微亮起,像一滴水银坠入静夜,荡开无形的涟漪。

涟漪所过之处,焦土上的霜花倒卷,冷锋掌心的碎镜片“啪”地炸成猩红齑粉,阮梦的剑尖则发出一声哀鸣——幽影般的剑身竟被那缕银光映得透明,显出内里无数断裂的因果线。

阮梦瞳孔剧震,剑尖在白霜雪后心处颤出一圈细碎的波纹,却迟迟刺不下去。

她看见那柄短刃上倒悬的星轨微微旋动,像一枚逆向的时针,把整条时间线轻轻拨回了一格——于是,她剑锋所抵之处只剩下一道虚影,真正的白霜雪已站在三步之外。

“有关时间的权能吗?这第十三把诏刀你们藏的真好。”冷锋咬牙切齿的盯着眼前的白霜雪,但也仅此而已了。

阮梦的剑尖还悬在半空,却再也刺不下去。她眼睁睁看着白霜雪在三步之外抬眸,那截“旧铁”在掌心里轻轻旋转,刃脊上的倒悬星轨像一滴逆流而上的水银,把整条时间线拨回了一格——也把她与冷锋的杀意,一并拨回了未发之时。

空气里还残留着方才爆碎的冰火余烬,却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按下了静音。阮梦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在耳膜上,像被拉长的鼓点。

“你们的时间,停得太浅。”白霜雪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从远古冰层里渗出来的凉意,“停在‘我失去双诏刀’那一帧,就以为故事已经结束?”

她抬手,短刃的星轨再度逆转。这一次,所有人都看见了——冷锋胸口那道尚未完全焦黑的伤口,像被翻书一样“啪”地合拢,又“啪”地重新撕开,血珠逆流回血管,又再次喷溅。

阮梦手中那柄幽影长剑,剑身里断裂的因果线被一只无形之手重新编织,却在编到最后一环时,被“旧铁”轻轻一敲,悉数崩断。剑,碎了。碎得无声无息,像一场被删除的梦。

碎剑的残片尚未落地,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卷起,像一群被惊散的银蝶,在焦土上空盘旋。

但就在此时,一柄长剑破空而来将一切都尽数破开,烟尘散去的时候,白霜雪的眼中出现了一个意外的人影。

“白长夜?你回来了?你要救他们?”连发的问题从白霜雪口中脱口而出。

白长夜没有立刻回答。他站在焦土边缘,长剑垂落,剑尖点地,像一根插在时间裂缝里的针。

风从他身后吹来,卷起他衣袍的下摆,也吹散了空中最后一粒冰火余烬。那柄剑通体漆黑,没有鞘,也没有光,却像把整个夜色都吸了进去。

“救?那也算吧,不过,我也有东西要从他们身上取,这两位留给我,莫洛克随便你。”白长夜回答道。

白霜雪没有追问白长夜口中的“东西”是什么。

“你要保他们,可以。”白霜雪抬眼,眸底的幽蓝霜雾更深,“但我的时间,已经拨回了一格。——那一格里,他们本该死。”

白长夜闻言,终于抬眸。他的瞳孔极黑,黑到连焦土上的火光都照不进去,像两口深井,井底沉着一截被世界遗忘的刻度。

“那一格,也被我剪掉了。”他说得极轻,却像在所有人的耳膜里钉下一根冰钉。

没有风,却有一声极清脆的裂响。

众人脚下的焦土瞬间浮现出一道漆黑的线,像有人用墨笔在地图上划出一道“不存在”的国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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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的那端,冷锋胸口尚未愈合的伤口再次迸裂,血珠却不再落下,而是悬在半空,像被按了暂停键;阮梦手中碎剑的残片也一并凝固,银蝶般的碎光停在离指尖三寸之处,翅脉纤毫毕现。

时间,又一次被剥开——但这一次,被剥开的不是白霜雪,而是“世界”本身。白霜雪垂眸,看见自己足尖前那道黑线里,倒映出无数个“自己”:有的自己仍握着双诏刀;有的自己被分离楔贯穿;还有一个自己,正被阮梦一剑穿心。

所有可能,所有被“倒悬星轨”拨回的分支,此刻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每一块碎片都真实存在,又同时被否定。

白霜雪垂眸,凝视那道漆黑之线。她看见无数个“自己”在碎镜里挣扎、凝固、湮灭,像被黑墨从时间里抹去。她也看见白长夜——只有一个白长夜,站在所有碎镜之外,像一位冷峻的校对者,手持蓝色长剑,把多余的情节一页页裁掉。

“我不知道你的权能发动的契机是什么,不过,你切切实实复制出了一份‘那把诏刀’的权能,对吧。”白长夜缓缓问道。

“算是吧,你猜的没错。”白霜雪的回答不带任何感情,也没有这个必要。

“是就行,接下来那我要拿走我需要的了,不过这两个人的命你依旧不能拿,莫洛克我不管。”白长夜执剑说道。

白霜雪没有动。她看着白长夜,像在看一段被剪下来的夜色。那柄蓝色长剑垂在他身侧,剑尖点地,无声无息,却让整个焦土的温度再降三分。所有被“始源”拨回的时间残影,都在那剑锋之下静默、褪色,像被吸干了光的旧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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