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叶逸辰有些心不在焉,当真在神像面前跪下来的那一刻,叶逸辰还是非常诚实地展现了一个高考生应有的素养。
他在心底默念:江神大人保佑我高考顺利,写文书顺利,面试顺利拿offer顺利……江神大人保佑我……
叶灼枫也不知道华夏的神能不能保佑到在英国的自己,但是想到毕竟自己身上也有一半江东血统,于是理直气壮起来,在心底许了愿。
许完愿,他和叶灼枫站起身,旁边一个僧人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当是普通来求神的游客,习惯性道:“两位学子,许完愿可以来抽根签。”
叶逸辰对他歪了歪头:“如何?”
叶灼枫颔首:“看看。”
叶逸辰抽出一根,叶灼枫凑过去看,上面写着:“解铃还须系铃人”
叶逸辰若有所思地念了一遍,没想出什么所以然,又看向叶灼枫。对方刚抽了根签,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神色有点僵硬。
叶逸辰忍不住好奇:“什么?”
叶灼枫把签推给他,移开了脸。
上面赫然写着一句“只羡鸳鸯不羡仙”。
叶逸辰看了也是一愣,轻咳一声,耳尖瞬间染上一丝绯红,和叶灼枫飞快的对视一眼后又迅速移开目光。二人各怀心事地将签还了回去,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到了刚才的殿内。
封衡手里拿着个牛皮纸袋,密封处看上去有些年头。见他来了,就直接把密封袋递给了他。悟明坐在一旁,依然没什么表情。
叶逸辰接过纸袋,还没反应过来:“……就这样给我了?”
封衡笑了笑:“你以为寄存柜啊,还要你输个验证码?”
“不是、我的意思是,不需要什么仪式啊点蜡烛之类的?”
“不用,你这张脸就够了。”
叶逸辰点了点头:“那我能在这里打开吗?”
封衡摊了摊手:“那是你的自由。如果你要在这开,我和悟明就回避一下。”
叶逸辰毫不客气:“那麻烦二位了。”
悟明闻言一愣,封衡倒是又笑起来:“好孩子,你这性格真不错。有没有兴趣跟叔叔加个微信?”
这句话实在太像人贩子,叶灼枫很警惕:“加微信干什么?”
封衡非常自然:“噢,我没别的意思。都在这片儿混,万一用得上我呢?你们都是好孩子,叔叔以后用得上你们,也说不定。”
叶灼枫盯着他的脸看了一秒,突然出声:“你认识张寒竹。”
他这话一出,叶逸辰也是一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叶灼枫是在试探对方,于是去看封衡的表情。对方表现得非常坦然:“华正集团董事长啊?认识,认识。我说了嘛,我平时做点小生意,做生意,认识张寒竹很正常吧?不过他不一定认识我。”
他的表情举止相当自然,但太自然反而显得奇怪。因为叶灼枫突然提及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名是很奇怪的,而他不但没有对此感到奇怪,还像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早早准备好了答案一样。于是叶灼枫轻哼一声:“能认识他,封叔叔做的可不是普通小生意。”
封衡摇了摇头,狭长的眼底染上一抹深意:“这话可不好说。你们也认识他,不都是普通学生吗?”
封衡始终游刃有余,叶灼枫感觉自己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还想问“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他”,却感觉自己的手碰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叶灼枫扭头去看,却被叶逸辰的神色吓了一跳。叶逸辰的脸色不知何时变得惨白,他手中是刚刚打开的密封袋,叶灼枫看见里面只有一张纸。
叶逸辰并没有把那张纸拿出来看,但只露出了一行标题的纸张就已经让他神色变成了这副模样……叶灼枫心底暗道一声不好,耳畔传来几串脚步声,抬头才发现悟明和封衡已经识趣地走远了。
于是叶灼枫反手握住叶逸辰忽然变得冰冷的手,低声问:“怎么了?”
叶逸辰没说话,只是将牛皮纸袋向他的方向偏了偏。叶灼枫凑近,读出那串标题的一瞬间忍不住惊叫出声:“……亲子鉴定?!”
叶逸辰不语,手抖得很厉害,却不再犹豫,直接将鉴定报告抽了出来。
叶灼枫的目光快速略过数行文字,落在最后的结论上。
“经DNA分析,被鉴定人凌越与被鉴定人凌允辰在多个基因座上存在共享等位基因,但不符合常规的父子关系遗传规律。
考虑到被鉴定人凌越与被鉴定人凌允辰的年龄差异和遗传规律,推测二人更可能属于叔侄关系或其他近亲属关系。”
“唰”。
叶逸辰的手一松,那张纸散落在了地上。他两眼放空地看着面前,一言不发。
叶灼枫的呼吸也几乎停止了。他有点颤抖地努力去把那张鉴定报告捡了起来。
鉴定时间是2015年,叶逸辰离开家之前的时间。叶灼枫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不是自己眼花,这是凌允辰和凌越的亲子鉴定报告。
凌允辰自己送自己的检材不可能送错,如果凌越的检材没出问题,这份鉴定报告为真的话,那么凌允辰和叶逸辰和凌越存在亲缘关系,但不是父子,而是叔侄?
叔侄……
叶灼枫想起秦若阳说过,十年前死在那场行动里的,叶逸辰的“大伯”。
叶逸辰的肩膀塌了下来,整个人都有些微微发抖:“怪不得、怪不得……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早就知道,所以他……”
好像有什么东西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几乎说不下去了:“……所以他才那么对我,我,我们根本不是……我……”
叶灼枫心底发紧,顾不得许多,倾身将人紧紧搂在了怀里:“逸辰,逸辰……我在这。”
他想安慰叶逸辰,但却不知道怎么说。这个真相来得太突然,他也毫无准备,但他知道叶逸辰此刻一定需要这个拥抱,所以将手放在他的后背,学着他曾经安抚自己的样子安抚他:“逸辰,我在这……你、你别怕,我正在这里。”
叶逸辰六神无主地抱住了他,下意识将手环得很紧很紧。他的话语语无伦次,声音几乎有点哽咽:“他根本不是……他……他一直知道我们不是,所以他、他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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