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做的饭菜,十里八村谁不夸?”林楚钦的语气透着一股让人踏实的力量,“药材的配伍我来把关,你只管大胆地试。差不了。”
有了林楚钦这话,李秋菊像是得了定心丸,一头就扎进了灶房。她本就手巧,加上肯钻研,林楚钦再旁边指点着药材的用量和配伍禁忌,没几天,还真让她捣鼓出几道有模有样的药膳来。
什么“黄芪山菌老鸡汤”,那汤色金黄,鲜得掉眉毛,还有股子淡淡的药草清香;“当归红枣煨蹄髈”,软糯脱骨,补气养血,甜咸适口。先在村里相熟的人家试了试菜,个个吃得满嘴流油,都说秋菊这手艺,拿到城里大饭店去,也错不了。
周雅一看这架势,心里更有底了,当下就张罗着把这药膳规模化,寻思着把村里几个手脚勤快、平日里烧菜也有两把刷子的妇人叫过来,统一教教,订个章程。
这天,周雅把村里几个平日里做饭口碑不错的妇人召集到百草堂的院子里,刚把这想法一说,就有人不乐意了。
张大同的婆娘王桂香第一个撇了撇嘴,嗓门扬得老高:“周总,做饭就做饭呗,还搞啥子药膳?听着就费事!又是这药材又是那药材的,多加的那点工钱,够不够买药材的还两说呢!俺们可不干这精细活儿,伺候不了!”她平日里地里刨食惯了,让她围着灶台琢磨那些弯弯绕绕,脑仁都疼。
“就是啊,桂香嫂子说得对!”另一个妇人也跟着起哄,“咱们庄稼人,会把饭做熟就得了,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不顶饿。”
一时间,院子里嗡嗡嗡的,不少人都嘀咕,这药膳听着是好听,真做起来,怕是费力不讨好。好不容易因为药材市场和合作社聚起来的那股心气,似乎一下子就散了些。
周雅有些沉不住气,刚要开口分说,林楚钦却抬了抬手,示意她别急。
他走到众人跟前,也没多余的表情,声音平平常常,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各位嫂子、婶子,大伙儿的顾虑我明白。”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我宣布,凡是参与药膳制作的村民,工钱在原有基础上,再加三成!”
王桂香还在那儿小声嘟囔:“三成,听着多,到手能有几个子儿……”
林楚钦也不急,又补了一句:“往后,每卖出去一道药膳,除了合作社按股该得的,凡是参与了这道菜制作的,另外再拿出一成的利,给大家伙儿分红!”
“工钱多三成,再加一成利当分红!”
这话一落,底下人嗡的一声,跟炸了锅差不多。方才还耷拉着脸的几个妇人,这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王桂香那张不乐意的脸也僵那儿了,她偷偷掰着指头算了算,要是真按林楚钦说的,这进项,可比她撅着屁股在地里刨食强上天了!
“林神医,您……您这话说的是真的?”王桂香第一个憋不住,嗓子眼儿都有点发干。
林楚钦扫了她一眼:“我林楚钦说过的话,哪句是虚的?”
“我干!林神医,我第一个报名!学!必须学!”王桂香那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堆满了笑,生怕自个儿说慢了。
“我也报!”
“算我一个!”
先前还嫌麻烦的妇人们,这会儿一个个跟抢食似的,院子里登时乱哄哄的,热闹得很。
周雅在一旁瞧着,先前还急得她直跺脚,这会儿林楚钦三言两语,局面就翻过来了。她挨到林楚钦旁边,压低了声音,带着点服气:“还是你行!”
林楚钦扯了扯嘴角:“都是乡里乡亲的,光画大饼不成,得让他们先看到锅里的肉。等肚子里有油水了,这脑子自然就活泛了。”
药膳的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林楚钦特地从县里请了个退休的老厨子王师傅,帮忙拾掇了个像模像样的“中央厨房”,啥都弄得有章有法,保证每道菜出去,味道都差不离。李秋菊呢,就成了这药膳开发和教大伙儿做菜的头儿,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人也精神了不少,脸上的笑模样也多了。
周雅那边也没闲着,她在城里关系多,又会弄那些时兴的玩意儿,什么朋友圈、小视频,把“大青山一日游”的名头给炒得火热。看看山景,认认草药,再吃口养生药膳,城里那些闲得发慌的人,一听就来劲了,打听的人络绎不绝。
一晃就到了中秋节跟前,合作社头一回分红,就在村委会那个大院子里。会计扯着嗓子念每个人的名字和分到的钱数,红彤彤的票子一沓沓发下去,好些人捏着钱,手直哆嗦,眼眶子都湿了。
“老婆子,你快拧我一把,这是真的不?咱……咱家分了这老些?”一个老头子手抖得跟筛糠似的。
他婆娘一边抹泪一边笑:“真的!错不了!这都是托了林神医的福,咱挣的!”
这是他们头一回凭着自个儿的力气和这新路子,挣到这么一大笔钱,实实在在的,带着汗珠子味儿,也带着往后日子的甜头。
李亮玉和高老三跟在林楚钦后头,瞧着院里这欢腾的景象,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笑意。
等大伙儿那股子兴奋劲儿稍微缓了缓,林楚钦才走到前头,清了清嗓子。闹哄哄的院子一下子就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大伙儿,先听我说个事儿。”
他扫视了一圈,慢慢开口:“这次分红,看出来大家伙儿都高兴。我呢,有个提议,咱们这次分红的总利润里头,拿出三成来,继续投到合作社里,把摊子铺得再大些。比如,买些好点的炮制药材的家伙什,把存药的仓房再拾掇拾掇,或者,再琢磨些新药茶、新药膳出来。”
这话一出来,方才还喜气洋洋的场面,气氛一下子就有点不对劲了。
“啊?这才刚拿到手,又要掏出去啊?”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
“是啊,这钱还没揣热乎呢……”
一部分人琢磨着,好不容易分到钱了,还是老老实实装兜里最稳当,再投出去,万一打了水漂,那不是瞎折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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