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新旧
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青石板路上已响起了第一声咳嗽。老张头挑着担子拐进老街时,眼角的余光习惯性地往街心瞟了一眼——苏家布庄的门板还关着,那块黑底金字的"苏记"招牌在朦胧天光里泛着温润的光,像块浸了几十年的老玉。
他刚走过去三步,身后突然炸开一阵刺啦声。转头看时,斜对门那家新铺子的卷闸门正往上卷,露出里面亮闪闪的不锈钢货架,最顶上那排霓虹灯灯管"啪"地亮了一根,在晨雾里洇出片惨白的光。
"张大爷早啊!"穿西装的年轻伙计探出头,手里还攥着块抹布,"进来看看?新进的的确良,滑溜得很!"
老张头没搭腔,挑起担子往苏家布庄走。布庄的门板是松木的,边缘被几代人的手摩挲得发亮,他伸手在门环上扣了三下,节奏是老主顾都懂的暗号——笃、笃笃。
里面传来窸窣声,片刻后,门板被从里面拉开半扇,苏文砚探出头来,鬓角的白发沾了点棉絮。"张大爷,今儿来得早。"他侧身让老张头进来,顺手把挂在门后的算盘往柜台里推了推。
铺子里头暗沉沉的,晨光从雕花木窗的缝隙里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空气里飘着股淡淡的皂角味,那是浆过的棉布特有的气息。靠墙的货架上码着卷好的布料,蓝的是土靛染的,黑的是棉线织的,最上面几层蒙着层薄灰,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存货。
"给孙子做件小褂,要耐脏的。"老张头把担子往墙角一放,径直走到最里面的货架前,"还得是你家这老土布,去年做的那件,洗了八遍都没变形。"
苏文砚笑着应着,从柜台下摸出那把象牙包浆的木尺。尺子比他的胳膊还长,尾端刻着个模糊的"苏"字,是他爷爷年轻时用的。量布时他总比老张头说的尺寸多放出半寸,这是苏家的老规矩——多的那点,是给人心留的余地。
正裁着布,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音乐。苏文砚手一抖,剪刀在布上划了道歪痕。他抬头看向窗外,斜对门那家新铺子的霓虹灯全亮了,红的绿的光打在对面的灰墙上,把"新潮布行"四个字照得跟要跳出来似的。
"这叫什么事儿。"老张头皱着眉往窗外啐了口,"大早上的晃得人眼晕,哪有布庄开得跟戏台子似的。"
苏文砚没说话,只是把那块划了痕的布料往旁边推了推,重新取了块布。他知道那家新铺子,老板是个从南方来的年轻人,姓赵,听说在大城市做过生意,一来就租下了老街最显眼的位置,装修时敲敲打打的动静,半个月都没停。
"听说他们卖的布不要布票。"老张头压低声音,"说是进口的料子,滑溜溜的,做衬衫不用熨。"
苏文砚手里的木尺顿了顿。这阵子老街确实都在议论这事,布票紧张的年头,不用布票的布料像块磁石,把不少人都吸过去了。前几天他去打酱油,就看见隔壁李婶从新铺子里出来,手里拎着块亮闪闪的蓝布料,脸上笑得褶子都开了。
"一分价钱一分货。"苏文砚把裁好的土布叠整齐,用麻线捆好递给老张头,"老布是粗了点,但经穿。"
老张头接过布,往怀里揣时,指腹在布面上蹭了蹭。土布的纹理粗糙,带着点涩感,像他年轻时在田埂上摸过的稻草。"我信你家的布。"他掏出钱和布票放在柜台上,硬币在木头桌面上叮当作响,"当年我娶媳妇,扯的就是你家的红布,现在小孙子都能打酱油了,那被面还铺着呢。"
苏文砚笑了笑,把钱票仔细收好,记在账本上。账本是牛皮封面的,边角都磨卷了,里面的字迹一笔一划,是他父亲传下来的规矩——字要正,账要清。
送走老张头,他搬了把竹椅坐在门口,看着斜对门的新铺子。赵老板正指挥着伙计往门口摆模特,那模特穿着件花衬衫,领口挺得笔直,在晨光里泛着怪诞的光。路过的几个年轻人凑过去看,指指点点的,笑声顺着风飘过来,把老街原有的宁静搅得七零八落。
日头渐渐升高,老街上来往的人多了起来。苏文砚的布庄里也陆陆续续来了几个老主顾,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进来先不看布,倒是先跟他念叨几句新铺子的不是。
"那灯晃得我老婆子眼睛疼。"王奶奶拄着拐杖,往柜台前的凳子上坐,"说是卖的布好,我摸了摸,薄得像纸,哪有你家这老棉布实在。"
苏文砚给她倒了杯热茶,是自家炒的老茶,梗多叶少,却有股子醇厚的香。"您想买点啥?"
"给我那小重孙做个肚兜,要红的,辟邪。"王奶奶从兜里掏出块手帕,一层层打开,里面包着几张毛票和半尺布票,"就得是你家这土染的红布,色正,洗多少次都不掉色。"
苏文砚应着,转身去货架最上层翻找。那红布是用苏木染的,颜色不如新铺子的化学染料鲜亮,却透着股温润的沉劲儿。他踩着板凳往上够时,听见外面传来赵老板的吆喝声,嗓门又亮又脆,说的是"厂家直销,买一送一"。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红布,布料上还留着他爷爷用竹制捣衣杵捶打的痕迹,密密麻麻的,像老人脸上的皱纹。
中午饭是在铺子里吃的,老伴儿送来的小米粥和咸菜。他刚端起碗,就看见赵老板领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从门口经过,那男人手里拿着个本子,像是街道办事处的。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市容整改"、"统一招牌"几个字还是飘进了他耳朵里。
苏文砚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老街这两年总在说整改的事,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招牌,黑底已经有些发灰,"苏记"两个金字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模糊,边缘甚至能看到细微的裂纹。但他记得爷爷说过,这招牌是用三十年的老柏木做的,外面刷的是桐油,一年一遍,能管一辈子。
吃完饭,他搬了梯子,拿出桐油和刷子,站在门口给招牌上油。油刷在木头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原本灰暗的木头渐渐透出温润的光泽,像有了生命。
"苏老哥,还刷这破招牌呢?"赵老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对面,抱着胳膊笑,"我这霓虹灯,晚上亮得能照见街尾,你这招牌,擦得再亮也不顶用啊。"
苏文砚没抬头,继续往招牌的缝隙里刷油。"这招牌挂了几十年了,街坊们看惯了。"
"看惯了有啥用?"赵老板嗤笑一声,"现在的人都图新鲜,你这老掉牙的铺子,早晚得关门。"
苏文砚停下手里的活,低头看着赵老板。年轻人穿着锃亮的皮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浑身上下都透着股精明劲儿。"赵老板,做生意不光是卖东西。"他慢慢说,"就像这布,不光要好看,还得经穿。"
赵老板显然没听进去,挥挥手转身回了铺子。不一会儿,新铺子里又响起了震耳的音乐,把老街午后的宁静撕了道口子。
接下来的几天,新铺子的生意确实红火。年轻人络绎不绝地涌进去,出来时手里都拎着花花绿绿的布料,说说笑笑地从苏文砚的铺子前经过,很少有人再停下来往里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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