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宸从运功状态中退出。“你好了……”澹台明月唇瓣微动,正欲说什么,忽然喉咙一痒,一口鲜血喷染了他的衣襟。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他呆愣在原地,只见,澹台明月的青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根根晶莹剔透!
她生命气息锐减,身体因虚弱,而摇摇晃晃,扶住凌羽宸的肩膀,才勉强稳定身形。
“仙子,你有伤在身?”凌羽宸后知后觉。
澹台明月轻轻咳了几下,她的声音即便是咳嗽,也如乐器奏出的天籁一般悦耳动人,直入人的心魂,使人迷醉。
凌羽宸只能背着澹台明月,感受着背后传来的微弱气息和冰冷体温,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强行提升境界吓退裴松溪的代价,远比他想象的更可怕。。
“坚持住,澹台仙子!告诉我,那秘境入口究竟在何处?”凌羽宸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焦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嶙峋的怪石和深不见底的雾气。澹台明月之前指的方向越来越荒僻,脚下的路也越发险峻,最终竟延伸向一道深不见底的黑暗悬崖!
“直走……别停……”澹台明月的声音气若游丝,几乎贴着他的耳廓传来,冰冷的气息拂过他的颈侧,“前面……跳下去……”
跳下去?!
凌羽宸猛地刹住脚步,停在了悬崖边缘。碎石因他的动作簌簌滚落深渊,久久听不到回音。下方是翻滚的、浓得化不开的灰色雾气,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吞噬感,仿佛连接着九幽地狱。罡风呼啸着从下方卷起,带着刺骨的寒意。
“仙子!前面是万丈深渊!”凌羽宸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你确定是这里?”他无法理解,难道那秘境入口竟在这绝地之下?这简直是要自杀!
“信我……”澹台明月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她环在他颈间的手臂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轻轻收紧了一下,仿佛在催促,“别怕……跳……”
别怕?凌羽宸看着脚下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心脏狂跳。他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伏魔殿前爷爷和同门献祭时他也曾想冲上去拼命。但这样毫无凭依地跳入未知的深渊,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他低头看向背上的女子,她苍白如纸的脸颊紧贴着他的肩膀,长长的睫毛紧闭着,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消散。
她救了他直面妖主裴松溪!她付出的代价如此惨重……难道她会害他吗?
一股莫名的冲动压倒了理智的怀疑。也许是澹台明月那清冷外表下偶尔流露的、让他灵魂悸动的熟悉感;也许是她此刻毫无保留的虚弱和那份奇异的笃定;也许仅仅是因为……他不想辜负这份以命相救的恩情。
“好!”凌羽宸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信你!”
他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调动起体内刚刚恢复些许的灵力护住周身,更小心地护住背上的澹台明月,然后纵身一跃!
风声在耳边瞬间变得凄厉无比!失重的感觉猛然袭来,身体如同流星般急速下坠!浓稠的灰色雾气瞬间将他们吞没,视线所及一片混沌,只有刺骨的罡风如同刀割般刮过护体灵力。凌羽宸紧紧护住澹台明月,将她完全揽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承受着大部分冲击。
下坠!下坠!仿佛永无止境!
就在凌羽宸怀疑自己是否判断失误,即将粉身碎骨之际——
嗡!
一种奇异的、如同穿透水膜般的触感传来!
眼前骤然一亮!
预想中撞击地面的剧痛并未发生,那令人窒息的罡风也瞬间消失。下坠感戛然而止,双脚稳稳地踏在了……坚实而冰冷的地面上。
凌羽宸惊魂未定地抬头,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瞳孔因极度的震撼而放大!
他置身于一座巨大无比、宏伟庄严的宫殿内部!
宫殿的穹顶高耸入云,仿佛由整块晶莹剔透的寒玉雕琢而成,散发着柔和而清冷的辉光,照亮了整个空间。支撑穹顶的巨柱非金非石,呈现出一种温润的银灰色泽,上面铭刻着无数繁复玄奥、流淌着微光的古老符文,散发着镇压诸天、亘古长存的磅礴气息。地面光洁如镜,同样由那奇异的银灰色材质铺就,倒映着穹顶的光辉和两人的身影。
空旷!寂寥!肃穆!神圣!
这里的风格……凌羽宸的心脏狂跳起来,一股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冰冷、孤高、简洁、强大……这感觉有些熟悉…
这里不是仙古遗迹的风格!仙古遗迹是破碎、荒凉、带着远古战场的煞气。而这里……更像是……一座神殿!一座被遗忘在时空缝隙中的、属于至强者的居所!
就在凌羽宸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失语时,他怀中的澹台明月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呻吟,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依旧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和迷茫,但在看清周围环境的刹那,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微光,随即又被更深的复杂情绪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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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下来……”她声音微弱地说道。
凌羽宸这才回过神,连忙小心翼翼地将澹台明月放下,搀扶着她站稳。澹台明月虽然虚弱,但站在这座宫殿中,似乎那清冷的气息与她产生了一丝奇妙的共鸣,让她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一丝极淡的血色。
“这里……是?”凌羽宸环顾着这宏伟而陌生的宫殿,心中的疑问几乎要满溢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澹台明月怎么会知道这里?她带他来此的目的又是什么?
澹台明月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落在宫殿深处,似乎在感应着什么。然而,就在她试图迈出一步时,异变陡生!
嗡——!
两人手腕处,毫无征兆地同时亮起一道柔和却无比清晰的红光!
凌羽宸只觉得左手腕内侧传来一阵微弱的灼热感,低头看去,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在他左手腕的皮肤上,一道纤细的、如同由最纯粹的光线凝结而成的红色丝线凭空浮现!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烙印,一种印记,散发着温暖而奇异的气息。
他猛地看向澹台明月的右手腕——同样的位置,赫然也浮现着一模一样的红色丝线!
这两道红线,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一端连接在他的手腕,另一端……清晰地连接在澹台明月的手腕上!它们静静地散发着微光,如同有生命的脉搏般轻轻律动,将两人的命运在这一刻,以一种神秘莫测的方式,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这……这是什么?!”凌羽宸失声惊呼,下意识地想用手去触碰那红线,手指却直接穿过了红光,仿佛那只是虚幻的光影。但那清晰的连接感和手腕处传来的、与对方心跳隐隐共鸣的奇异感觉,却是无比真实!
澹台明月也怔住了。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根连接向凌羽宸的红线,清冷绝俗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掩饰的、剧烈的情绪波动!震惊、茫然、难以置信……还有一丝……宿命般的了然和……难以言喻的悸动?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寒潭眼眸,此刻掀起了滔天巨浪,倒映着那根刺眼的红线,以及红线另一端那个同样惊愕茫然的青年。
过了许久,久到宫殿内的时间仿佛凝固。澹台明月才缓缓抬起头,目光极其复杂地看向凌羽宸,那眼神仿佛穿透了他的皮囊,直视着他灵魂深处那缕沉睡的紫芒。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低哑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是……命定之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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