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亚处理完公司所有的一切,终于可以闲下来了,猛然想起继父留给自己的录音笔,还没来得及好好听一下。
这一段时间,继父的葬礼,公司的债务,留下的烂摊子,压得他都来不及悲伤,就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
想起继父的音容笑貌,博亚真的好想念,在他的心里,江晨国就是自己的父亲,对他的感情既有感激,又有尊重。
打开录音笔的开关,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博亚好像又回到了与继父面对面聊天的日子里。
“博亚,当听这段录音的时候,爸爸相信你已经处理好公司一切了,才想起咱爷俩好好聊聊,是吧!”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江晨国对博亚太了解了,包括他的性格和处事风格。
“爸爸走了,说真心话,我舍不得你妈,和你妈做夫妻时间太短,也舍不得咱这个大家庭,但有什么法子,生老病死,自然规律,也没必要太过于悲伤。”
录音里,博亚感受到了继父那种对家的留恋而无奈,眼角不由得湿润了。
“我走了,最放心不下的是你妈妈和两个妹妹,希望你承担起家庭的重担,替我照顾她们好吗?”
你妈妈是位苦命的女人,年轻时候,遇人不淑,吃尽了苦头,原谅我对你亲生父亲的评价,但事实就是这样,年轻时没少挨打,担惊受怕。眼看步入老年,我又撇下她走了,最后连个伴都没有,孤单寂寞,想起这些,我就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她。”
录音笔里传来继父的咳嗽声,录音停顿了一阵,接下来,声音好像更沉重了。
“博亚,接下来,我要忏悔我的罪过,希望你和你妈妈饶恕我,但我不希望上帝饶恕我,我的罪孽太重了,对不起的人也很多,其实我的死就是上帝对我的惩罚,我一点都不怨上帝的不公。我已经看出来,你曾经对我有怀疑,特别是你亲生父亲的死因,包括当时事件发生,也有外界对我的质疑,难怪,毕竟当时我是司机,为什么能安然无恙,今天,我要把隐瞒十多年的秘密告诉你,关于你妈妈,这个选择权在你,但我必须向你忏悔我的罪行。”
录音笔里继父的内容着实让博亚吓了一大跳,他慌乱地关掉了录音笔,想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一下。
此刻,博亚的心情很是矛盾,他不想听,继父的音容笑貌,包括对自己的关心爱护,不亚于亲生父亲,他不想在心里对他大打折扣。
可是,作为萧翰的亲生儿子,也许血缘使然,虽然恨他,但他觉得有一种义务,想把困扰自己这么长时间的怀疑解决,好像也对自己有个交代。
当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再一次打开录音笔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博亚,你爸爸的死和我有关系,也算是我间接害死了他,但希望你一定相信我,我真的不是为了和你妈在一起,才这样做。当时我看见仇家在车上做手脚,知道他们是冲着你爸来的,我完全可以报警,但当我拿出手机,想拨打电话的时候,突然想起你妈妈被打得淤青的脸孔,还有你那双惊恐的眼神,我真的恨死了这个男人,如果这样下去,你妈妈真的会坚持不了,说不定哪天会离开我们,所以,我关了手机。恰好那天,他喝醉了酒,非要自己开车,也许是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他死了,也算是成全了我和你妈妈。这段时间我经常梦到他来找我索命,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早晚会报的,在临死前,不不说出来,我怕我的灵魂也得不到安宁。博亚,我向你忏悔,这一切你妈妈毫不知情,我还是恳求你不要告诉她,我怕她伤心难过。”
博亚虽然心里有了准备,但亲自听到继父说出了事情的真相,也让他难以相信人性的险恶。
也不得不重新审视他与妈妈的婚姻,心里的羡慕多少打了折扣。
“博亚,最后我求你一件事,你可以诅咒我,但千万别把这个仇恨放在依晨和念晨身上,她们是无辜的,对于我来说,在她们面前,我是罪人。依晨自尊心强,这两年承受的压力比较大,在生活上,希望你妈和你抱着宽容的态度接纳她,让她别离开这个家,求求你了。还有念晨,这个女儿确实让我头疼,她报复我,但没想到会牵扯到公司上,实在对不起,我在这求你放过她吧!该惩罚的让我来承担,我的股份一分不要,都归为你的妈妈,算我替念晨的一点补偿。最后,爸爸求你好好工作,照顾好你的妈妈。”
听完录音,博亚已经泪流满面,对这个男人,留给他最多的回忆还是温暖和爱。
关上录音笔,博亚静静地站在窗前,陷入了沉思。
也许他对继父还稍微有些恨意,毕竟他做出了不应该的行为,但对他的两个女儿,博亚没有资格去怨她们,毕竟,这两个女孩也是这场婚姻的受害者。
“念晨,你让我怎么对你,我们之间好像又多了一个关系——杀父仇人之女。”
博亚的心禁不住痛了一下,也许真的应该当做妹妹看待,这样,念晨会快乐很多。
不知什么时候,妈妈姚雪梅站在了他的身后,轻轻为他披上了外套。
“孩子,如果你恨你的继父,那就把这种恨转到我的头上吧!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博亚没有回头,低声问了一句。
“如果那个人不死,你会怎样?”
“我会忍着,一直到你长大成人。”
“然后呢?”
“然后再离开,或者选择死亡。”
“为什么不和继父选择私奔?也许他不会死,你们也不会有罪恶感。”
“因为有你,我不可能丢下你,那是我的责任。”
“可以带我一起走呀!”
姚雪梅苦笑了一下,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想想,凭着当时他的势力,我们能跑得了吗?”
雪梅仿佛想起当年那些恐怖的岁月,眼神中依然流露出一种恐惧。
博亚转过身,轻轻搂过母亲。
“妈妈,我们不谈以前,好好过好现在,好吗?”
“这么说,你不再怨恨你继父了?”
“我只记得他对我的好,关于其他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姚雪梅听儿子这样一说,竟喜极而泣,紧紧地搂住儿子。
“谢谢你,博亚,我们一定好好生活,你爸爸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窗外,今晚的夜空很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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