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洲城东新辟的“迎宾驿”,灯火彻夜未熄。这处宅邸占地颇广,亭台楼阁修葺一新,却透着一股刻意为之的疏离感,与城中心顾府别院的喜庆喧闹隔开一道无形的墙。院墙之外,史迦手下五毒教的暗桩,如同融于夜色的毒蛇,将每一处阴影、每一道回廊都纳入森然的监视网中。空气中弥漫着石洲特有的干燥尘土味,混合着新漆和某种不易察觉的、带着阴冷甜腻的熏香气息。
顾远端坐正厅主位,玄色常服衬得他面容在跳跃的烛火下愈发深邃。他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搭在黄花梨木椅的扶手上,目光沉静地扫过厅内分坐两侧的九道身影。毒蛇九子,终于齐聚石洲。这九颗他曾以为握于掌心的棋子,此刻聚在一处,那无声流转的暗流,竟让他这位惯于拨弄乱局的阴谋家,也感到一丝水面下的深寒。
“顾哥!顾帅!”黄逍遥第一个站起身,声音洪亮,带着掩饰不住的亢奋和一丝酒气。他今日特意换了一身崭新的绛红锦袍,衬得他那张本不算英俊的脸也多了几分喜气。“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啊!我黄逍遥何德何能,竟能得顾帅如此厚爱,为我与赫红操办如此盛大的婚礼!汉人的礼法,三书六聘,八抬大轿…哈哈,比您自个儿的大婚排场还大!这份恩情,逍遥铭记五内!日后定当肝脑涂地,为顾帅效死命!”他激动得满面红光,端起案几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即又拉着身旁的王畅、彭汤等人连连碰杯,嚷嚷着“不醉不归”。
他的狂喜,是顾远预料之中的反应。顾远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公式化的笑意,目光却越过了黄逍遥,落在他身侧的赫红身上。
赫红今日也穿了红衣,但那红,并非新娘常见的艳红,而是近似于凝固血液的暗红。乌黑的长发并未盘成繁复的新娘髻,只用一根简单的赤金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落颊边。她端坐在那里,身姿依旧挺拔如红柳,带着塞外女子特有的韧劲,可那过分平静的眉眼间,却寻不到一丝新嫁娘应有的娇羞与喜悦。烛光在她浓密的睫毛下投下两小片浓重的阴影,遮掩了眸底所有的情绪。当顾远的目光触及她时,她只是微微抬了下眼,极快地与他对视了一瞬。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像冰封的湖面下翻涌着暗流,有漠然,有一丝极淡的、近乎哀伤的疲惫,甚至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随即,她便垂下眼帘,专注地看着自己置于膝上、交叠的双手,那双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却隐隐透着一股紧绷的力量感。仿佛她坐在这里,并非等待自己的婚礼,而是参加一场与自己无关的仪式。
“姐!恭喜恭喜!”少年祝雍的声音打破了赫红周围的凝滞。他挤到赫红身边,脸上洋溢着少年人特有的、近乎夸张的兴奋。他穿一身黑色劲装,身形挺拔,眼神明亮,好似还刻意带着一种未经世事的清澈。“姐夫呢?快让我看看姐夫!顾帅说了,姐夫的排场比他自己还大呢!姐你真有福气!”他笑嘻嘻地去拉赫红的衣袖,带着少年人的亲昵和几分刻意的讨好。
赫红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随即才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容,伸手揉了揉祝雍的头发,低声道:“嗯,阿雍乖。”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波澜。那动作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安抚,而非发自内心的喜悦。
顾远的目光不动声色地从赫红姐弟身上移开,扫向厅中另一侧。
蓝童与谢胥坐在稍远的位置。蓝童依旧是一身标志性的靛蓝长衫,只是那料子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显得有些黯淡。他俊秀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憔悴,眼下是浓重的青影,仿佛许久未曾安眠。他手中端着一杯酒,却久久未饮,目光时不时地、带着无法掩饰的痛楚与痴迷,落在赫红身上。每一次短暂的凝视,都像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迅速收回,又忍不住再次飘去。那份沉甸甸的爱意与失落,几乎要溢出眼眶。
谢胥坐在蓝童身侧,身形比蓝童更为单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他低着头,专注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将所有的情绪都深藏其后。只是那握着酒杯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微微发白,泄露了内心的不平静。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沉郁的、同病相怜的低气压,与黄逍遥那边的喧闹格格不入。
金先生何佳俊坐在角落的阴影里,依旧是一身不起眼的灰布袍子,沉默得像一块石头。他自进门向顾远行过礼后,便再未发一言,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抬起眼皮,那眼神锐利如鹰,飞快地在厅中众人身上扫过,带着洞悉一切的冷静。当顾远的目光不经意间与他相触时,他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眼神交汇处,是无需言语的默契与了然。他像一块沉入深潭的礁石,看似边缘,却稳固地存在于顾远的棋局之中。
银兰的位置在何佳俊对面。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襦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插着一支简单的玉簪。她坐姿端正,仪态无可挑剔。当顾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坦然迎视,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下属对上级应有的恭敬。顾远状似随意地问起她前些时日的行踪:“银兰,前次传讯,说你在关中一带,事情可还顺利?听闻那边最近不太平。”
银兰微微一笑,笑容温婉得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疏离:“劳顾帅挂心。关中之事已了,些许波折,不足挂齿。至于行踪细节…”她顿了顿,声音依旧柔和,却清晰地透出一股坚持,“属下以为,既是私务,又非关乎石洲大局,便不在此细说了。还请顾帅见谅。”她微微欠身,姿态恭敬,言辞却滴水不漏地将顾远的试探挡了回来。
顾远端起茶杯,借着氤氲的热气掩饰眼底一闪而过的寒芒。私务?隐私?在毒蛇九子这种以效忠和情报为纽带的组织里,首领询问行踪,从来就不是“隐私”!银兰的反应太反常了。说她有二心?可她处理顾远交代的公务依旧高效稳妥,面对顾远时的恭敬也挑不出错处。但顾远那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直觉,却如同弓弦般绷紧了。银兰身上,绝对有秘密!一个她不惜以“隐私”为由,也要在他身为首领面前死死守护的秘密!那秘密是什么?为何会让她对首领也讳莫如深?这感觉像一根细小的芒刺,扎在顾远心头,虽不致命,却带来持续的不安与警惕。
“好!好酒!”彭汤的大嗓门将顾远从对银兰的审视中拉回。这位瘦高的汉子正捧着一只烤得金黄流油的羊腿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油光,一脸满足。他心思似乎全在眼前的美食上,对厅中涌动的暗流浑然不觉。见顾远看他,还咧嘴一笑,举起油腻腻的羊腿示意:“顾帅!这石洲的烤羊腿绝了!比咱们曾经在塞外吃的还香!您不来点?”他的憨直莽撞,此刻倒显出几分难得的真实。
云哲紧挨着祝雍坐着,脸上堆满了笑容,正低声与祝雍说着什么,逗得祝雍连连点头。他见顾远目光扫来,立刻挺直腰板,脸上笑容更盛,带着毫不掩饰的谄媚:“顾帅神机妙算,雄踞石洲,如今更是双喜临门,威震北地!属下等能追随顾帅,实乃三生有幸!此番石洲之行,真叫属下大开眼界,深感顾帅恩德如山!”他滔滔不绝,马屁拍得响亮又顺滑,仿佛发自肺腑。
孔青也在一旁连连附和,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讨好笑容,眼神却比云哲更显飘忽,时不时偷瞄顾远和其他几人的脸色。
顾远面上维持着温和的笑意,对云哲孔青的奉承微微颔首,心中却是一片冷然。毒蛇九子,看似九条蛇,实则盘根错节,暗藏玄机。黄逍遥的狂喜浮于表面,赫红的漠然与深藏的哀伤触目惊心,蓝童谢胥的失意痛苦情真意切,祝雍的天真烂漫下是否也藏着少年人的算计?何佳俊的沉默是智慧还是冷漠?银兰的回避是守护秘密还是包藏祸心?彭汤的简单是真傻还是伪装?云哲孔青的谄媚是生存之道还是另有所图?
水太深了。
金先生何佳俊曾隐晦的提醒言犹在耳。此刻亲眼所见,顾远心中那份疑虑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比预想中更广更深。蓝童谢胥对赫红的情意不似作伪,赫红对黄逍遥的抗拒也真实存在。祝雍对姐姐的“祝福”看似亲昵,可那少年眼中偶尔闪过的、与年龄不符的深沉,总是让顾远后背发凉,无法全然相信他的天真。银兰…她身上那道无形的屏障,是顾远目前最大的困惑点。
顾远的目光最终落回赫红身上。她依旧安静地坐着,如同一尊披着红装的玉像,美丽却冰冷。顾远心头掠过一丝极淡的异样。他与赫红,始终是纯粹的上司与得力下属。阿古拉生前确与赫红交好,两人皆是明珠,性格却大相径庭。阿古拉炽烈如火,赫红坚韧如冰。赫红对自己…顾远从未往那方面想过,也绝无可能。但此刻她身上那股深沉的、与这喜庆格格不入的哀伤,究竟从何而来?仅仅是不愿嫁给黄逍遥?似乎又不止于此。
厅内的喧嚣与角落的沉寂形成鲜明的对比。顾远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早已微凉的茶水,将眼底翻涌的疑虑和审视深深压下。
李存勖的使节周德威与范文已在路上,刘仁恭的密使赵霸不日也将抵达,契丹“血狼”萧敌鲁更是带着阿保机的金狼头符杀气腾腾而来。这三路使者,代表着三方足以搅动天下风云的势力,即将在石洲这个小小的舞台轰然碰撞。这才是他顾远眼下生死攸关的头等大事!父母生路,在此一举!
相较之下,毒蛇九子内部这潭浑水,再深再浊,也只能暂时搁置。他们再古怪,再离心,至少此刻名义上仍是他顾远手中的力量。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他们还有利用的价值。
“诸位一路辛苦。”顾远放下茶杯,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瞬间压下了厅内的喧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石洲简陋,诸位暂居于此,若有怠慢,多多包涵。”他脸上重新挂起那种掌控一切的、沉稳的笑容,“婚期将近,诸多琐事,还需诸位鼎力相助。尤其是逍遥与赫红的大礼,更要办得风风光光,莫要弱了我毒蛇九子的名头!”
黄逍遥立刻拍着胸脯应承,祝雍也跟着叫好。赫红依旧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微微颤动。蓝童猛地灌下一大口酒,呛得咳嗽起来。谢胥的头垂得更低。银兰安静地坐着,眼神平静无波。何佳俊在阴影中微微颔首。
顾远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那根名为警惕的弦,却绷得更紧了。他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时辰不早,诸位早些歇息。石洲不比塞外,夜间风凉。”他顿了顿,语气带上几分深意,“这几日城中或有贵客临门,诸位若无要事,还请在驿馆安心休养,莫要随意走动,以免…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这是警告,也是软禁。在史迦五毒教的严密监视下,毒蛇九子的一举一动,都将无所遁形。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告退。黄逍遥还想拉着顾远再喝几杯,被顾远以“尚有要务”婉拒。赫红在祝雍的搀扶下起身,离开时,她的目光似乎极快地、若有若无地在顾远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复杂难明,随即又迅速归于一片沉寂的漠然。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融入驿馆回廊的阴影,顾远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他独自站在空旷了许多的正厅中,烛火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显得有几分孤寂。
“金先生。”他并未回头,声音低沉地响起。
角落的阴影里,何佳俊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重新出现,躬身待命。
“九蛇齐聚,水好像更浑了。”顾远的声音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盯紧。尤其是…赫红、蓝童、谢胥,还有…银兰。”他吐出银兰的名字时,语气格外凝重,“若有异动,及时报我。记住,非生死攸关,不必打草惊蛇。眼下…石洲有更大的鱼要钓。”
“属下明白。”何佳俊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冰冷的刀锋切入黑暗。
顾远挥了挥手。何佳俊的身影再次无声无息地融入阴影,仿佛从未出现过。
厅内只剩下顾远一人。他缓步走到窗边,推开雕花的木窗。夜风带着北地特有的寒意灌入,吹散了厅内残留的酒气和熏香。他望向驿馆深处那星星点点的灯火,每一盏灯火下,都盘踞着一条心思难测的毒蛇。
水至清则无鱼?顾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需要的是浑水摸鱼,但绝不能被水下的暗流旋涡所吞噬。毒蛇九子的隐患,如同埋在脚下的火药桶,只能暂时压下引信。他收回目光,望向晋阳、幽州、契丹王庭的方向,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刀。
“更大的鱼…”他低声自语,夜风将话语吹散在石洲寒冷的春夜里。父母生路,只在乱局一线间。至于这脚下的隐患…待尘埃落定,再行清算!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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