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平宁半岛七丘之上的永恒之城,正被一种来自遥远东方的、近乎神话的饥渴所啃噬。
金碧辉煌的元老院穹顶下,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橄榄油。来自埃及亚历山大港的商人首领,那个皮肤被烈日烤成深褐色、指关节因常年操弄绳索而粗大的尼科马库斯,正竭力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试图描述他亲眼所见的神迹。他粗糙的双手捧着一件定海城出产的玻璃杯,举得高高的,让穹顶缝隙漏下的阳光毫无阻碍地穿透它那薄如蝉翼、纯净无瑕的壁身,在镶嵌着马赛克的地面上投下一片变幻不定的、近乎液态的光斑。
“……诸位尊贵的元老,看啊!”尼科马库斯的声音带着一种朝圣般的虔诚,“这就是‘海之泪’!轻盈、透明,胜过最纯净的泉水,坚硬,却又如此……脆弱!它们从东方的熔炉中诞生,价值连城!”
他放下玻璃杯,动作小心翼翼如同捧着一捧随时会溜走的清水,又从随身的皮囊里取出一只小小的陶罐,拔开塞子。一股浓烈刺鼻、令人隐隐不安的气味立刻弥散开来,让前排几位穿着考究托加的元老微微蹙眉,身体下意识地向后倾了倾。“这就是‘地狱之火’!漆黑如墨,粘稠似蜜。只需一点火星,”他做了一个夸张的、抛掷的动作,“轰!它能烧穿最坚固的船板,把海水都点燃!东方的战士用它守卫他们的‘神石之城’!”
“神石之城?”一个低沉而充满权势感的声音响起。老资格的元老卢修斯·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身体前倾,鹰隼般的目光锐利地刺向尼科马库斯,“说下去,商人。那所谓的‘神之路径’,又是什么?”
尼科马库斯深吸一口气,仿佛在调动灵魂深处最深刻的记忆。“大人,那是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坚城!定海城!它的城墙,不是我们所知的任何巨石垒砌。那是一种灰色的粉末,加水调和后,倾倒在地,竟能自行凝固!坚硬如铁,平滑如镜!他们称之为‘水泥’,是‘神之路径’的基石!整个港口码头,宽阔得足以容纳上百艘大船,都用这‘神之路径’铺就,平整得能让战车在上面全速奔驰!更可怕的是它的城墙,用这水泥层层浇灌,坚不可摧,高耸入云,仿佛泰坦巨人亲手筑就!我们的攻城槌,我们的弩炮,在那样的城墙面前,恐怕……”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低了下去,“……恐怕连一道划痕都无法留下。”
死寂。元老们互相交换着眼神,贪婪的光芒在那些老于世故的眼眸深处疯狂滋长。玻璃杯折射的光斑在他们华贵的托加袍上跳跃,仿佛跳动的金币。地狱之火的气味似乎还萦绕在鼻端,带着一种毁灭性的诱惑。神石之城的传说,则像一剂猛烈的春药,刺激着他们脑海中黄金、香料、丝绸的幻象,以及……对那未知力量的巨大恐惧和更巨大的征服欲。
“利润……”一个肥胖的元老喃喃自语,粗短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镶着宝石的扶手上敲击着,计算着那玻璃、那香料、那丝绸所能带来的、足以填满整个国库的金币洪流。
“力量!”另一个声音嘶哑地接口,带着军人的铁血,“那种‘地狱之火’,那种‘神之路径’!若能掌握在我们手中,迦太基的废墟将再次被我们踏平!帕提亚的铁骑将在罗马的烈焰下哀嚎!”他眼中闪烁着帝国扩张的狂热。
“荣耀归于罗马!”西庇阿元老猛地站起身,苍老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在宏伟的殿堂里激起回响,“诸神将指引我们!不能让这样的财富和力量,沉睡在世界的尽头!我们必须得到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元老们群情激昂,低沉的吼声汇成一片贪婪与野心的风暴,在穹顶之下汹涌澎湃。阳光透过高窗,将元老们狂热的影子投射在描绘着罗马征服史的巨大壁画上,那些壁画上的军团士兵和倒下的敌人,仿佛也在无声地注视着这场新的、指向遥远东方的征服决议。
帝国庞大的战争机器,因为这来自东方的诱惑,悄然转动了它的巨轮。目标,直指传说中那片蕴藏着神迹与财富的迷雾海域。
***
数月之后,无情的烈日灼烤着印度洋浩瀚无垠的蔚蓝。咸腥的海风卷起浪沫,扑打着马可尼·塞普蒂米乌斯饱经风霜的脸庞。他站在旗舰“朱庇特之矛”高耸的艉楼上,紧握着冰冷的青铜舵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脚下的庞然大物——一艘经过仓促改装、勉强具备远洋能力的巨大商船——正随着涌浪起伏,龙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它庞大的身躯两侧,三列沉重的木桨在底舱划桨奴隶们粗野的号子和监工皮鞭的脆响中,艰难地、有节奏地拍打着深绿色的海水。船帆吃满了风,鼓胀如孕妇的肚腹,推动着这支由六艘船组成的、打着醒目鹰旗的舰队,在风浪中竭力前行。
马可尼的身躯依旧如退役前一样挺拔,像一尊罗马军团训练营里走出来的青铜雕像,但紧抿的薄唇和深陷在眼窝里的、布满血丝的灰色眼睛,却泄露了漫长的、地狱般的航程所带来的深重疲惫与压抑的暴戾。他那身曾经光鲜的百夫长环片甲,如今蒙着一层厚厚的盐霜和海水的锈迹,黯淡无光。这身象征着昔日荣耀的铠甲,此刻更像是一副沉重的枷锁。
“左舷!注意涌浪!”他嘶哑地吼道,声音被海风撕扯得破碎。一个巨浪猛地撞在船头,激起浑浊的白沫,冰冷的海水兜头浇下,打湿了他花白的短发和脸颊。他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唾出一口咸腥的海水,目光扫过甲板上那些同样疲惫不堪的“海军陆战队”。这些所谓的精锐,大多是他用罗马鹰旗的荣誉和亚历山大港商人们许诺的东方黄金,从港口酒馆、角斗士训练场甚至地痞流氓中临时招募来的亡命之徒。他们穿着五花八门的皮甲或简陋的锁子甲,蜷缩在相对干燥的甲板角落,眼神空洞或充满戾气。只有少数几个真正跟随他征战过的老兵,还能勉强保持着警戒的姿态,紧握着手中的重型标枪(pilum)和军团方盾(Scutum),但盾牌上的鹰徽也已斑驳。
“该死的风暴……该死的季风……”大副,一个满脸横肉、曾在埃及舰队服役过的希腊人,低声咒骂着,他粗糙的手指在羊皮海图上焦躁地移动,“马可尼大人,马六甲的风暴带比传说中还要凶险十倍!我们偏离得太远了!补给……淡水快见底了,划桨的牲口昨天又死了六个,再这样下去……”
“闭嘴,狄奥尼索斯!”马可尼粗暴地打断他,灰眼睛里燃烧着近乎偏执的火焰,那是对东方财富的贪婪,也是对自身荣耀的孤注一掷,“风暴?那是朱庇特在考验我们的勇气!缺水?让那些奴隶再节省!死人?把他们丢下海喂鱼!想想亚历山大港元老们的承诺!想想定海城里的‘海之泪’和‘神之路径’!想想那堆积如山的黄金和香料!那足以让我们每个人都成为罗马的贵族!”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煽动性的狂热,试图重新点燃这支疲惫之师心底的贪婪之火。“我们带着橄榄油和玻璃器皿,带着罗马的友谊与力量而来!那东方的城主,只要见识到我们方盾和短剑的锋芒,见识到我们蝎弩的威力,”他指了指船艏和船艉那几架用油布覆盖、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弩炮,“他们就会像所有被征服的蛮族一样,匍匐在地,献上他们的珍宝!这是诸神赐予我们的使命!”
狄奥尼索斯看着马可尼眼中近乎疯狂的执念,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更悲观的话咽了回去。他默默地望向东方,那片被风暴蹂躏后显得异常平静、却更加深不可测的海域。远方,海天相接之处,一片模糊的、深绿色的海岸线轮廓,如同蛰伏的巨兽,渐渐浮现在视野的尽头。未知的定海城,就在那片深绿之后。舰队在沉默中,拖着疲惫的身躯,怀着各自的心思,朝着那传说之地,义无反顾地驶去。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万里之外的定海城,沐浴在南海特有的、湿润而明亮的晨光之中。咸鲜的海风拂过坚固得超乎想象的灰色城墙,城头那面巨大的、绣着狰狞睚眦图腾的“甘”字帅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猛兽的低吼。
港口内桅杆林立,帆影如云。巨大的福船、灵巧的走舸井然有序地停泊在用灰色“神之路径”(水泥)浇筑的宽阔码头上。码头上人流如织,搬运货物的号子声、商贩的吆喝声、船板撞击的钝响交织成一曲充满生机的晨曲。远处,格物院高大的烟囱里,几缕青烟袅袅升起,那是新一批玻璃器皿正在窑炉中淬炼成形。
城中心,戒备森严的将军府邸内,气氛却与外界的喧嚣截然不同。
甘宁端坐于主位,一身玄色劲装,外罩精炼的鱼鳞细甲,未戴头盔,任由几缕桀骜不驯的黑发垂落额角。他面前的巨大木案上,摊开的不是寻常的竹简或帛书,而是一幅幅线条精确、标注详尽的图纸——港口扩建的布局、新型海鹘战船的龙骨结构、猛火油柜喷射装置的改良草图……阳光透过高大的木窗棂,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和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睛。此刻,这双眼睛里正跳跃着专注而兴奋的光芒,手指快速地在图纸上划过,与坐在下首的徐庶激烈地讨论着。
“元直先生请看此处,”甘宁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对技艺本身的纯粹热忱,“若将投石机的绞盘轴承换成格物院新淬的钢件,再配合这加了配重箱的设计,射程起码能再增三十步!霹雳火球的威力,也能更上一层楼!”他手指重重地点在图纸的一个关键节点上,仿佛已经听到了巨石破空的呼啸。
徐庶,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衫,面容清癯,眼神却深邃如古井。他捋着颔下短须,沉吟道:“兴霸将军此计甚妙。钢件坚韧,确能承受更大扭力。然则,造价不菲,且新工艺良品率尚低。当务之急,还是应确保现有城防火力,尤其是港口外围十二处预设霹雳火球阵地与猛火油柜的覆盖无虞。”他指尖轻轻点在另一张详尽的城防图上,那里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符号和射程弧线。“海防无小事,一丝疏漏,便是滔天之祸。”
“先生老成谋国,宁受教。”甘宁爽朗一笑,眼中锐气不减,却也认同徐庶的稳健。他随即转向侍立一旁的甘瑰,自己那英气勃勃的儿子,“瑰儿,前日让你督造的‘镇海营’新配藤牌与短刃,可曾分发到位?操演如何?”
甘瑰立刻挺直了腰板,声音洪亮如金铁交鸣:“禀父亲!三百面新牌,五百柄利刃,昨日已尽数配发!镇海营将士日夜操演‘登船跳帮’与‘结阵御矢’之法,士气高昂!只等父亲一声令下,必叫任何敢犯之敌,有来无回!”年轻的脸庞上,洋溢着与父亲如出一辙的勇烈和初生牛犊的锐气。
另一侧,一直沉默如山的句扶,身披重甲,像一尊铁塔般矗立着。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金铁摩擦般的质感:“将军,了望塔……西南偏角,视野略有遮蔽。末将建议,增设一处暗哨于礁石群后的望楼。”
甘宁与徐庶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赞许。句扶素来寡言,但于城防细节,观察之敏锐无人能及。甘宁大手一挥:“好!句扶,此事由你即刻去办!要快,要隐蔽!元直先生总说防患于未然,此言大善!”
厅堂内,弥漫着一种紧张而高效的务实气息。将军、谋士、勇将、少帅,心思皆系于这南海明珠的安危之上,将这座用智慧与汗水浇筑的坚城,打磨得更加无懈可击。图纸上的线条,演武场上的呼喝,了望塔上的目光,共同构筑着定海城无形的、却比水泥城墙更为坚韧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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